6、第 6 章(2 / 2)

蘇煙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久了就膈得屁股疼,她問:“徐叔,我媽怎麼了,得什麼病了?我爸和我哥呢?”

蘇煙去看過陸英子的母親,聽人說過,她家裡人六十年代都死光了。蘇煙心裡的預感不好,果然徐叔歎氣:“英子,廠裡出了事故,你爸和你哥送到醫院去的時候已經沒氣了。你媽受不了這個打擊,又加上你嫂子跑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連人都不認識了。”

蘇煙吃驚:“不認識人了?”

徐叔恩了一聲:“開始她整天都不說話,遇見人也不打招呼,我們還以為是她傷心過度。誰知道,這幾天在家裡拆了板凳來煮來吃,還把你侄子當成你爸,你侄女當成你嫂子。我們這才把她送到醫院去,醫生說是精神方麵的問題,受打擊過大。”

蘇煙默默不語,怪不得當初去看望老太太的時候她翻著白眼,不看人也不同人說話,原來是精神出了問題。隻是她要是精神

出了問題,又是怎麼去陸英子讀大學的城市找她呢?

徐叔接著道:“你媽現在就記得一件事,就是問你回來沒有?昨天還偷跑出醫院,要去找你呢?人都不認識誰是誰了,還記得去上海要坐火車呢?火車站的人看她說話糊裡糊塗的,問了她單位,倒是還記得自己是江州機械廠的工人,這才打電話叫廠裡去人接回來。她要是回家了,就想方設法跑出去,沒辦法隻有把她留在醫院裡邊。”

蘇煙點點頭,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對於自己來說,陸英子的母親神誌不清,是有好處的。隻是,對於陸英子的母親來說,夫死子死女死,是真正的家破人亡。

到了醫院,顯然這是一個精神病醫院,隻有一個小門,門口守著門衛,徐叔出示了江州機械廠的工作證明才被放進去。

這個精神病院隻有三層樓,每一層樓之間的樓梯都安裝了鐵門,每一層的鐵門都是上了鎖的,兩個人隔著鐵門喊護士,好一會兒才來了一個護士:“你們找誰?”

徐叔便道:“葛紅梅,我們是葛紅梅的家屬,這是葛紅梅的女兒。”

又把自己江州機械廠的工作證遞過去,護士瞧了瞧:“不是給你們家屬發了探望證嗎?你證件呢?”

徐叔道:“護士同誌,葛紅梅家裡就她女兒一個人了,今天才回江州。先前送她來醫院都是我們單位辦的,探望證明都在辦公室主任那裡。”

護士望著蘇煙:“她女兒回來了?是叫陸英子嗎?”

蘇煙點頭:“是我,我是陸英子!”

護士打開鐵門:“行,進來吧,你媽每天都想逃出去找你呢,你趕緊去看看她,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這個精神病院時不時有大喊大叫的聲音,情緒不穩定的病人大哭大笑,蘇煙到病房的時候,發現陸英子的母親葛紅梅整個人躺在病床上,四肢都用了醫用紗布綁在床上,一個護士正在給她喂藥。

正常的吃藥,想必葛紅梅是不會吃的,護士拿了一小塊窩窩頭,,掰開一個小口子,把白色的藥丸都放進去:“葛紅梅,吃飯了,吃飯了。”

葛紅梅開始並沒理人,聽見吃飯了,轉過頭來,嘴巴流著口水,一直流到枕頭上,癡癡笑:“吃飯

了,吃飯了,我要吃雞蛋麵條,多放辣子,不要蔥白,隻要蔥綠。”

那護士就笑:“行,吃完窩窩頭,就給你下雞蛋麵條。”把窩窩頭喂給葛紅梅,她嚼都沒嚼,囫圇一口就吞下去了。送蘇煙進來的護士就笑:“你看,你媽還挺講究的,吃麵條,不要蔥白,隻要蔥綠。”

蘇煙走過去,走到床邊,問:“你還認得我嗎?我在上海讀大學的,我坐火車回來的。”

葛紅梅大抵是壓根認不出來,開始的時候看都不看蘇煙,聽見蘇煙說上海,大學,坐火車,她這才有點反應:“英子在上海,英子在上海,我要坐火車去上海!”接著便掙紮起來,大吵大鬨:“我要坐火車去上海,我要坐火車去上海……”

蘇煙嚇了一大跳,後退一步,護士道:“你彆怕,你媽現在估計是認不出來你了。”

蘇煙問:“那她什麼時候會好起來,會不會好?”

護士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反正你媽這樣已經小半個月了,在我們這兒也陸陸續續住了十天。具體的病情,你得問劉大夫,他是主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