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回娘家是不可能不帶東西的。
胡慧蓮自然也不會例外。
記憶裡父親也是個老煙槍,不過與公公不同,他不愛抽香煙,而是喜歡抽那種土煙,所以胡慧蓮給父親帶的是一種質地比較好的煙絲,胡寶柱同誌對此感到非常滿意。母親蔡玉鳳彆看上了歲數,可卻是個十分愛美的老太太,所以胡慧蓮在百貨商店提前給她買了一件桃紅色的機織絨衣老太太一聽說是百貨商店的東西,臉上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老菊花。當然,哥哥嫂嫂和兩個孩子的東西也不能少了。胡建國是一雙軍工大棉鞋(曹不顯帶回來的東西之一)馬枝枝則是一塊上好的呢絨衣料,兩個孩子則一人一份小人書。禮物送的這麼合乎心意,大家自然非常高興。
熱熱鬨鬨的鬨了一陣後,曹不顯就被公公和舅哥拉著去外麵拜訪親戚去了,他們知道胡慧蓮嫌冷,所以也沒有硬拉著她一起去。
男人走了,女人們則能更好的坐在一起說私房話了。
“不顯說沒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隨軍啊?”蔡玉鳳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
“隨軍?隨什麼軍?”胡慧蓮的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蔡玉鳳聞言立刻舉起拳頭錘了她肩頭兩下:“你說能隨什麼軍,當然是跟不顯去部隊上生活了,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是夫,你這個做人老婆的,自然是丈夫在哪,你在哪了!”要麼怎麼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呢!
“他沒跟我說過這事啊。”胡慧蓮想了想後猶疑道:“應該是不行的吧!”
“女婿不已經是副營長了嗎?還不夠資格讓你隨軍嗎?”蔡玉鳳看起來比自個閨女本人都心急。
“等我私下裡問問他再說吧!”胡慧蓮有些敷衍地說道。
她覺得自己在曹家生活的很舒服,過得也挺好,所以並不太願意再驟然換一個生活環境。
這之後,蔡玉鳳又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話。
“對了,不顯親媽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嗎?”
胡慧蓮心裡驟然一個機靈,她下意識反問道:“她親媽不是已經死了嘛。”
“什麼死了,根本沒有那回事。”蔡玉鳳見閨女果然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不禁更加壓低了聲音道:“女婿她親媽,我記得好像是叫於秀荷吧,那是個門風不正的女人,趁著你公公總在外麵跑長途的空檔,跟個野漢子跑了。不過那野漢子也不是個什麼良心人,那於秀荷跟他過了幾年就被甩了,這之後好像又連著找了幾個男人,可惜每一個都過不長……”要說,這蔡玉鳳為什麼對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那是因為這回這個於秀荷找的恰好正是他們下壩子村的男人。
“你說啥?”胡慧蓮愕然了:“於秀荷,不是,我婆婆現在就在本村?”
“是啊嫁的就是村尾的黃老四,年前剛進的門,還帶著個孩子,也不知道是跟她跟哪個野男人生的種。”
在這個十分保守的時代,對於女人來說風評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她關係到你的尊嚴甚至是生命的安全,而很顯然曾經為了野男人而拋夫棄子的於秀荷是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存在。知道了這樣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胡慧蓮覺得自己一時之間十分消化不能。
不過她左考慮右考慮,還是在這個晚上夫妻兩個即將熄燈睡覺的時候把這件事情給說了出來。親媽還活著的事情,曹不顯心知肚明,但是她改嫁到下壩子村的事情,曹不顯的確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想去看看她嗎?”胡慧蓮問道。
一個村頭一個村尾,就幾步的路程,可以說是非常的近了。然而,曹不顯卻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看她乾嘛?在我心裡早就沒有這個媽了!”
雖然說是這麼說的,但是在一旁坐著的胡慧蓮已然發現這個男人此時那猛然暗淡下去的目光。
不知為何,突然很想給他一個抱抱呢!
胡慧蓮是這麼想的,於是她也就這麼做了。——
被女人抱在懷裡,鼻尖處是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曹不顯已經緊繃到了極限的身體,忽然之間,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他抬起手圈住了妻子細瘦的腰身,二人就這麼靜靜地抱在一起,房間裡流淌著默默的溫情,雖然沒有人說話,但都覺得自己的心間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流淌而過。
半晌之後,平靜下來的曹不顯這樣對胡慧蓮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讓爹知道。”
胡慧蓮聞言使勁兒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守口如瓶。
再然後,天色已晚的兩人雙雙鑽進了被窩中。
娘家人隻給他們準備了一床被褥,所以理所應當的兩個人也隻能躺在一個被窩裡。
被子是那種大綠色的被麵,充滿了一種土土的感覺。
胡慧蓮被曹不顯摟在懷裡,他的體溫特彆的熱,熱到有一種燙熱的感覺。
一個正常的男人和一個漂亮的女人都沒穿多少衣服的躺在一個被窩裡,這要是能夠蓋著被子純聊天,不是柳下惠,就是柳陽痿,而很顯然,隻是區區一屆凡夫俗子的曹不顯不是以上兩者的任何之一,土土的大綠色被子被緩緩的拉高,漆黑的被窩裡男人正在愛著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