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說自己要高考的那天起, 我有說過一個反對的字嗎?你要複習,全家人就可著你複習,飯不做碗不刷衣服不洗,連咱們月月都是二嫂幫著帶的, 人家現在還懷著身孕呢!你倒好現在紅口白牙的倒打一耙,咋地,你自己沒本事考上, 就把責任推在旁人身上嗎?”曹竣大罵:“我看咱娘說的對!你的心現在已經不在這個家上了!”
夫妻兩個爭執起來的時候, 往往都是在對方傷口的最深處使勁兒的捅, 就譬如說此刻的馮雪……
“我為什麼要去高考,我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還不是為了月月, 為了你,為了咱們這個家。”馮雪吼叫道:“姓曹的, 你睜開眼睛好好看著這屋,屁大點的地方了連個窗戶都沒用, 上炕轉個身都難,你在看看人家大哥,人家住的是小洋樓,人家能給自己的老婆買房子, 買車子能天天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吃香的喝辣的, 人家甚至能把老婆安排進市政府工作,你呢?你能做到這些嗎你要是能做到這些,我一個女人犯得著辛辛苦苦的去參加什麼高考嗎?你就是個窩囊廢沒用的男人!”
好呀,說一千道一萬, 這是嫌棄起我了。
曹竣本就是個爆裂脾氣,聽見如此貶低之言,豈有不炸的道理。
“好好好,我沒用,我是窩囊廢,我讓你過不上好日子。”曹竣冷冷說道:“我不耽誤你咱兩明天就去離婚。你是金鳳凰,我這野雞配不上你,你就去找一個能配的上你的,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過上你想要的生活,哼!”
“離就離,我怕你嗎?”
“明天就去,誰不離誰就是孫子。”
“…………”
“…………”
隔壁,曹路夫妻相互對視了一眼。
趙小琴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得意的光芒,那個幸災樂禍的勁兒啊都不用提了。
“至於嗎?”曹路取笑妻子:“瞧把你高興的!”
“我就是開心啊。”趙小琴的腳燙在熱水裡,任著自家丈夫給自個搓腳底板。
一雙眼睛幾乎都笑稱月牙了。
“我就是瞧不慣那個馮雪,虛偽的狠!”趙小琴幸災樂禍地合起自個的雙手,一臉阿彌陀佛的樣子:“感謝老天爺,沒有讓她考上,哈哈哈哈……”
曹路搖搖頭,臉上滿滿的都是無奈之色。
“你們女人啊,淨愛爭這些小心思。”曹路歎了一口氣:“不過這一次,四弟妹的話是重了一些,恐怕會真傷了夫妻之情。”
自己弟弟自己了解,曹竣性子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真是心都能掏給你,可一旦心裡存了怨意,那也真不是簡簡單單能消除的了的。
“那也是馮雪活該!”趙小琴呲牙一樂:“說實話,大竣對她不差了,每個月開的工資分毫不差的全都上交,周六日的,不是去河裡撈條魚,就是上舊物市場那邊打打零工,但凡兜裡有點錢,不是偷偷的給馮雪買個脂粉,就是給月月買些零食。夠意思了!隻可惜啊,人家馮雪心高氣傲,就是不滿足,一門心思的跟大哥他們家比,這能比的了嗎?”
趙小琴嘖嘖有聲,一副天下間就她最明白的模樣。
“你就不羨慕了?”曹竣挑著眼角問道。
趙小琴挑起腳,撩了他一臉水:“我不羨慕,我啊,就喜歡天天給我洗腳,什麼都聽我的男人!”
大嫂啥都好,就是性子太軟,趙小琴打心眼裡認為,大哥家一定是男人做主。
曹路聞言頓時一樂,於是給老婆洗腳洗的也就越發來勁了。
馮雪落榜的消息,胡慧蓮是從曹紅梅那邊聽說的。
“她那麼努力,居然還落榜了。”隨後胡慧蓮又有些慶幸地想道:幸好本狐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其實三哥早就說過了,四嫂底子有點差,不是那麼容易能考上的。”曹紅梅說道:“還有啊,大嫂你知道嗎?曹鳳她丈夫考上了,聽說是個大專。”
曹鳳就是大房的兩個女兒之一。
早些年就出嫁了,還是王明花幫著給找的婆家,雖說都不住在市裡,但日子過的都挺不錯。
“就是在村裡當會計的那個?”胡慧蓮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矮瘦小的男人。
“對對對,就是他。”電話那頭,曹紅梅笑著說道:“大伯母知道她女婿考上大學了,都要高興死了,現在咱們家可以說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啊!”
姑嫂兩個在電話裡頭巴拉巴拉的直說了好半天,胡慧蓮方才一臉心滿意足的放下了話筒。
“我算是知道,咱家每個月的電話費為啥那麼多了。”曹不顯放下手裡的報紙,臉上滿都是調侃的顏色。
胡慧蓮哼了一聲,漂亮的臉蛋上滿滿都是不以為然。
“跟你說件事啊……”曹不顯抖了抖手上的報紙:“安同誌的父親平反完畢,現在已經重新參加工作,任XXX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