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姑娘的水晶鏈(1 / 2)

相親事件簿[綜] 龍頭鍘 23118 字 6個月前

惠比壽似乎習慣了用沉默, 來應對絕大多數他覺得棘手的場合。

鈴木園子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寫加粗的“棘手”。

在她本人的雷達探測不到明確愛意的前提下,不論怎麼相處,感覺都很尷尬,最後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 惠比壽自然而然的給她上起了課。

怎麼說呢……

園子在觀看術法演示的間隙裡想:作為丈夫,擔任妻子的引導者似乎挺順理成章的吼?

但因為前頭還有個夜鬥在, 所以嚴格來說, 鈴木園子也並不是個真的什麼都不懂的小白。

最起碼有夜鬥這個【做神隻會斬東西,沒有神器就要折掉八成戰鬥力】的前車之鑒在, 園子很清楚的知道:絕大部分神明, 除了禦使本職,其實也不會什麼花裡胡哨的多餘酷炫技能。

主要靠神器。

——單比變戲法,甚至可能懟不過深山老林裡成了精的狸貓。

但惠比壽懂的就很多。

式、術、法。

比起神明, 他淵博的更像是個兢兢業業了幾十年的資深法師。

園子潛意識裡總覺得,這裡頭可能有什麼東西不太對, 但她一貫不會拿想不通的事情折磨自己, 於是這點點疑惑, 在看到一個一個的黑西裝彪形大漢, 接連變成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之後,整個人(主要是嘴巴)頓時就震驚成了一個“O”型。

還有個小哥哥唰的一下,變了個雕花的小板凳。

彆說戰鬥武器,生活用具了,甚至於惠比壽之前穿的長風衣和手套——都是魂體所化的神器變得!

園子當時就覺得她可能當不成個好神了。

畢竟隨身穿著幾個人什麼的,聽起來就沉重的使人禿頭。

就這麼在謝頂的邊緣熬到了天黑時分, 園子暗搓搓的鬆了口氣。

她假裝轉頭看向窗外,可浮誇的“哎呀”了一聲,說:“都這個點了,我該回去啦。”

因為高天原的白天黑夜其實是一種模擬,雖然大家也是日夜交替的過,但並沒有普通人類那種“黑天一定是拿來睡覺的”的認知。

惠比壽聽了這話,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就溫吞吞的“哦”了一聲。

園子居然從這個簡短語氣詞裡,聽出了一咪咪的“沮喪”。

啊,鈴木小姐用棒讀的語氣腹誹道:他果然好愛我的。

因為愛意感知雷達出了點問題,園子實在不是很能拿捏和這位“未婚夫”的相處尺度,自覺這一天應該是從頭尷尬到尾,無奈對方的態度卻像是慢慢軟和了一些。

告彆時,惠比壽還十分紳士的給她拍了拍衣角。

園子原本也想回拍一下以示敬意,臨拍之前,突然想起他這衣服是個人變得,生怕挨到哪個不太對的地方,原本已經抬起來的手,又硬生生的放下了。

於是場景變得更加尷尬了。

僵了那麼幾秒鐘,惠比壽先生拉過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告彆道:“下次再見吧。”

園子嘴上輕輕的“嗯”了一聲,心裡想的確是:等下次再見,估計就是半年以後結婚的日子了。

這麼一算,她下半年好忙哦。

結果成了正式神明的鈴木小姐,去禦柱塔跟黃金老頭彙報好消息的時候,突然被那位服務了她半個多月的助理小姐告知:您還記得,之前那個關乎人類進化的體檢計劃不?

“地方比賽已經比完了,全國大賽馬上都快拉上帷幕了,鈴木財團畢竟出了冠名讚助費,您……有沒有空去露個麵呢?”

——連體檢用的機器都準備好了!

園子先是恍然大悟了一下:是哦,我當初還順手給了筆讚助費來著。

那都要比完了,這個大賽組委會怎麼都沒聯絡過我一次呢?

疑惑不過一閃而過,緊接著她就找到了新的懵逼點:“黃金老、不是,禦家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怎麼還要我負責這事?”

助理小姐欲言又止,說:“禦家還有彆的事情要忙,而且他老人家年紀畢竟大了,偶爾也要休息的啊。”

園子心說他要休息那就讓他兒子頂上啊為什麼找我!

不對,他沒兒子。

——瑪德,他也沒兒子!

不孕不育中的鈴木小姐自怨自艾了一下,因為那份微妙的同病相憐(想到了五十年後的自己),嘴巴上不清不楚的哼唧了兩聲,勉強也算是答應了。

回頭她一想,:不好!

跟首相會麵的發言稿,她早八百年前就忘完了,坐在車上努力回憶了半晌,就記得打頭一句是您好。

鈴木園子萎靡不振的在車玻璃上磕了兩下腦門,覺得自己可慘。

因為不確定自己的不孕不育到底什麼範疇,一時半會兒也不敢通知家長,下半年還有接踵而來兩場婚要結……

新郎還都不一樣!

所幸場地隔了十萬八千裡,主流賓客的種族也天差地彆——最起碼不用擔心來賓們撞到熟臉,端著酒杯對臉尷尬了(攤手

原本放假的時間,要拿去看初高中生打比賽,還要挨個給他們檢查身體,等暑假一過,又到秋拍集中的時間了,她收拾收拾東西,又得去給夜鬥買禮物。

這麼多人要哄。

這麼多事要乾。

園子歎氣:我好忙哦。

第二天,她真的就忙起來了。

主要工作是看錄像帶。

七釜戶研究所的那一票老教授們的態度,也變得有一點點奇怪。

具體說起來,可能是更……熱情了?

反正園子眾星拱月的坐在中間,打瞌睡似的看了好幾場全國級彆的籃球比賽。

因為興趣點不在這裡,她從頭到尾也沒分出個誰輸誰贏,這幫五顏六色的小夥子們,在賽場上一個跑的比一個快。

園子在對抗瞌睡蟲的間隙裡,甚至沒能把比賽片段聯係起來,以至於一連看了三場比賽,上場六個學校,她愣是沒能分辨出誰和誰是一隊的!

——隻覺得唰的過去了一個人,唰的又過去了一個人。

有時候打著打著還少一個人。

看著可費眼睛。

三個小時後,關了投影設備,打開燈。

一位老教授推著眼睛,滿懷期待的問她:“您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他說的是比賽過程。

險些睡完比賽全程的園子茫然的揉著眼睛,就很猶疑的搖了搖頭。

老教授的表情頓時垮了下去。

可能在腹誹這孩子是不是瞎了?

——這位老先生喜歡碎碎念,這句話他無意識念出來了。

其實一開始吧,園子看著是有點不對勁,覺得【這家夥跳的真高唉!】什麼的,後來發現:場上十個人,八個人都能跳這麼高!

這是不是就顯得大家都很普通?

在鈴木小姐樸素的世界觀裡,她甚至擔心起了:剩下那兩個人,發育的是不是不太健全?

老教授自個兒碎碎念了半天,園子覺得自己在對方眼裡,可能是塊“不可雕也的朽木”,但對方身上卻呈現出一種旺盛的說教欲,很有些“你是朽木也要把你整成才”的執著精神。

您老人家圖的什麼呢?

她很費解的這樣想到。

然而那邊廂,完成自我安慰的老教授已經決定了:他要請鈴木殿下去看現場版!

園子心說要不是我爸交代我暫時聽黃金老頭的話,有這時間我保準回家睡覺去了。

於是她靈機一動,說那我們換個項目,去看空手道吧!

公費出遊,反正是全國大賽,她看小蘭肯定不打瞌睡。

她還可以加急訂個燈牌,讓國家級的研究員去給小蘭搖熒光棒,多有排麵!

話音一落,她又覺得不對:這幫老東西現在看誰都不對勁,幸村精市至今為止自由還受限呢,彆再把小蘭牽扯進來——

——說是任何檢查都是為了保證民眾的合法權益,但政府最擅長鼓吹犧牲小我成全大我了,哪怕到時候真查出問題,要解剖幾個,也絕對不能有小蘭!

在源頭上就要把這個可能性掐死!

遂一轉頭,說:“我們還是去籃球吧。”

鈴木小姐毫不心虛的顛倒黑白道:“畢竟我瞎呢,錄像看不準,看看現場,說不定有救的。”

老教授可能沒想到她變卦這麼快,思路還停在空手道這個話題上,嘖嘖有聲的在那感慨:“空手道這個項目確實值得注意,之前有個四百連勝的選手都打出國門了,可惜創造了記錄、有了國際知名度以後,動起來也就不方便了。”

“真想碰,估計也隻能趕在對方受傷、可能黯然退場變流星的檔口,由我們這邊,出麵給點超自然的醫療援助了。”

老人家的語氣可以說是十分惋惜了。

可園子差點原地笑出聲。

——有這麼一道宮廷大菜在前頭頂著,小蘭這道普通招牌菜瞬間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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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籃球高中生男子夏季杯總決賽

洛山打桐皇。

第三名昨天已經比出來了,贏的是陽泉。

園子坐在角落的看台上,周身環繞著七個年逾花甲的老頭老太太,打比賽一開始,就有種“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啥”的蜜汁茫然感。

結果比賽一開始,現場氛圍頓時就被烘起來了(洛山的啦啦隊打call可專業!)。

園子不知不覺間也沒有犯困,但從頭看到了尾,她覺得打的明明還算正常啊,哪怕誇張了點,也不過就是“我國籃球人才濟濟”的等級而已。

老教授(他是所長,總發言人,當仁不讓的坐在了鈴木殿下旁邊)眯縫著眼睛看了半天,說:“不對。”

園子:“咋了?”

您老也瞎了?

老教授也不在意她那一望即知的腹誹,頗有些氣憤的說:“之前錄像裡那幾個重點人物,今天根本就沒出場!”

園子捧場的念叨了一句“是嗎”,回頭再去看場上,似有所覺。

這頭發的顏色……似乎確實是素淨了一點哦?

那邊廂,老所長真情實感的覺得:這個事情還挺大的!

畢竟各個項目的比賽時間大體雖然一致,但賽程差異很大,所以禦柱塔打的是“賽後強化合宿”的名頭,把時間安排在了所有比賽結束之後。

——官方(讚助商大鈴木)聲稱要給給諸位優秀人才們,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機會,為了安排好切實符合各人素質的訓練課程,所以每一位被選上參加合宿的選手(不論什麼項目),都需要進行全麵的體檢。

這個範圍,幾乎囊括了所有比賽項目的前八強。

結果單籃球這一項,毛病的最突出的幾個居然偷偷躲了起來!

老所長拿出早年對著錄像初步篩選出的名單細看:發現那個變化A-001(他們一般隻記編號,對目標的身體參數,比對照片上的直觀長相清楚的多)就是洛山出身。

正好姓赤司。

到了老所長這個級彆,一看赤司這個姓氏,想到的不是什麼三大財團:他想的是赤司家早逝的那位少夫人,出嫁之前,仿佛是姓的場的?

而的場家的那個眼睛哦,祖傳的有問題。

這孩子按譜係算再是外孫,他那血統,也是正經嫡係裡流出來的。

也就是說:他的眼睛可能也有點問題!

老所長倒是知道,的場因為眼睛的問題(主要是當年為了力量和妖魔做交易,做完了居然還跳票),從能力到人品被詬病多年,哪怕除妖十家就剩的場一枝獨秀,每次開會還有被人家暗搓搓的diss一番。

所以他們家的人,本身也很忌諱被人提到眼睛的問題。

禦柱塔雖說把控在非時院手裡,但零零散散的,也留了不少方便其他勢力安插人的邊緣位置,這是黃金之王以鐵血手段統合了地下世界之後,刻意留給各家的喘息空間。

時間久了,也就形成了的默契。

禦柱塔不會閒著沒事故意去犯這些古世家的忌諱,的場忌諱眼睛的問題,想藏一個孩子,當然沒事——這畢竟是個抽樣調查,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當初允許他們安插人手,為的就是在衝突之前,給各家一個自我反應的時間,禦柱塔也怕一不注意踩到雷點,撕破臉了,大家都不好看的嘛。

但是赤司這孩子一個人藏就是了,怎麼和他同一個初中出身的另外兩個男孩,最後也沒出場呢?

老所長一翻資料,他沒記錯:桐皇有個青峰,陽泉有個紫原。

決賽唉,一下子王牌都不出場了是什麼鬼?

這不不明擺著躲避檢查呢嗎?

老所長一邊口不對心的誇獎,說這個叫赤司的孩子真夠義氣,都升高中了,還要把原來的部員也管著。

一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資料的邊角揉的跟齁過了頭的醃菜幫子一樣。

園子就聽他一直碎碎念到第三節結束,聽得肚子都餓了。

那邊廂,老教授還在言傳身教,說:“的場家這樣做明顯過了,遇到這種情況,是一定是要說說他們的!”

園子捂著肚子哄老頭,說:“行行行,點名批評好不好?”

“我回去就彙報黃金老頭,和他們家家長談人生,哦~”

老教授一聽這話,仿佛突然被哽住了,倒是坐在她後麵的一位老太太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接棒來教育她。

老太太念說:“您也長這麼大了,不要什麼事都推給禦家做,的場家這是個態度問題,但也不過分,我們默認人家可以【獨善其身】但也沒規定對方不能【兼濟天下】不是?何況隻是順帶處理幾個關係好的小孩子。”

“在這件事上,您不是也有私心嗎?”

園子恭敬受教,心裡暗搓搓翻了個白眼:就因為她有私心,要不是這幫人硬架著,她都沒覺得的場家有錯呢。

何況您幾位就知道人家是發現了你們的計劃故意藏起來的嗎?

說不定那幾個天才(或者說超能力者備選)隻是覺得比賽太無聊,不想來浪費時間的呢?

她猜中的其實是真相。

然而那邊廂,老太太還在循循教導:“所以也不需要做的特彆明顯,但絕對要有所表示,哪怕看在除妖師一脈的麵子上,默認了他們藏人這件事,也必須讓對方意識到【你察覺他們做的手腳了,隻是沒有計較而已】。”

園子心說怎麼又是我,誰要和赤司家的人聊天?

她小時候見過赤司征臣幾次,看著比道明寺楓還嚇人——那氣場都不隻是冷硬,那完全就是毫不遮掩的凶!

還有他老婆……

那位夫人好像是叫詩織,看著倒是溫柔的很,但園子從小就蜜汁不喜歡她。

也不知道是味道還是氣場哪裡不太對勁,靠近了她就會覺得不舒服,所以園子打小就躲著赤司家的人走,連他們家兒子十五歲生日宴(正式介紹繼承人,算是比較隆重),都找借口沒有去。

以至於鈴木小姐現在回憶了半天,愣是沒想起來那位繼承人大名叫啥。

苦惱的她有點想摳手。

一位白胡子老頭頓時苦口婆心起來,念叨著:“第五王權者當年就害禦家留下了一身暗傷,最近他的氏族又開始不安分,還不曉得要鬨出什麼事來,禦家已經□□乏術了,您不要做起事來還是這麼吊兒郎當的好不好喲,怎麼就能這麼隨心所欲呢?”

園子說我看他們家人可彆扭呢……

“彆扭了十幾年了!”

——何況我姓的是鈴木沒錯啊,你們這一副等我給黃金老頭養老送終的態度,我會誤會自己改姓國常路了啊喂!

白胡子半點沒覺得違和,語重心長的仿佛她真的姓國常路,就解釋道:“彆扭也是正常的。”

“除妖師會豢養妖魔作為式神,用的力量說是靈力,其實都帶點妖氣,”他比劃了一下,“如果赤司夫人身上多帶些本家(指的場)製作的配飾防具,那味道肯定就更大了,您厭惡這種東西,屬於本能。”

園子心說本能正好。

“諸位總不能強迫我連本能都改了吧?”

老教授嗬嗬一笑,重點是:“這都什麼非常時期了,您正式要想辦法,趕緊克製住本能才對!”

“妖怪的氣息再衝鼻子,也不會比黃泉津國的惡神們味道大,你看就這樣,每年神議還不是照開不誤?討厭又不是什麼大事,誰還沒個討厭的東西呢?”

“我年輕的時候特彆討厭吃海菜,但不代表我吃了海菜就會死,所以在快餓死的時候,我還是會選擇吃海菜的。”

園子聽完這串活靈活現的比喻,配合的給老人家鼓了個掌。

但她還是沒搞明白:這怎麼突然成了個非此即彼的選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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