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陳思澤自己拔掉彈頭後,對麵人群靜默了兩秒,接著又爆發出更大的喧嘩。
“我日你媽,你以為你真的刀槍不入嗎?”
“打喪屍就要打腦袋,試試他的腦袋硬還是子彈硬。”
“會有彈坑的,給他腦袋打成蜂窩,滿腦袋彈坑你看他怕不怕?”
“多打點子彈,打到原彈坑裡就能打穿了。”
另一道蒼老的聲音也在繼續命令:“砸!”
空中又飛來一片石頭群,陳思澤這次不願意站在原地,開始左右閃躲。兩名手下想衝到人群裡,結果突然又加入了幾道槍聲,一名手下的脖子中彈,另一名肩膀上多了個小黑洞。
不遠處一間倒塌的板房旁還趴著幾個人,正避開營地裡喪屍的視線,從廢墟裡往外刨著槍支,刨出來後便遞給身後一串蹲著的人。
而那些人一旦有了槍,就有了底氣,一邊往回奔跑一邊痛罵,朝著陳思澤和那兩名手下開槍。
兩名手下想衝入人群,但那群人不但在這段時間內挖出了軍需庫,還攢了一大堆石頭。他倆雖然不畏懼石頭,可石頭裡夾著越來越多的子彈。槍聲密集,他們隻得抬起手臂護住腦袋,短短一兩分鐘內,手臂上已經多出了許多彈孔。
陳思澤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封琛,又看見軍需庫旁的人正在往外抬機關槍,也無意再留下糾纏,果斷下令道:“走,軍隊也要下山了,沒必要和他們在這裡耗。”
三人轉身就向著山體缺口處跑去,人群雖然敢朝著他們扔石頭開槍,但看見他們離開,也猶豫著不敢追上去,直到有人大喝一聲:“彆讓他走,他想離開了炸平這裡。”
“彆讓他拿著遙控器跑了!追上他!對準他腦袋開槍,記得打腦袋,一顆子彈不穿就多打幾顆。”
一群人開始往前追,留在原地的人便趕緊去看封琛的情況,又撕下布條纏住他胸膛和手腳,將斷骨處都固定住。
“人沒事,就是受傷太重了。”
“等他們回來後我們就去小營地,那裡肯定有軍醫。二樂,二樂呢?再去抱槍,每人分一把,十八歲——不,十二歲以下的彆發。”
……
有人找來塊板材做成臨時擔架,把半昏迷的封琛放上去抬著一起走。但剛走出幾步,就聽到後方突然又發出幾聲劇烈轟響,像是悶雷滾過天際。他們停步轉身,看見缺口處的山石正在大塊大塊往下垮落。
“陳思澤按遙控器了。”有人驚慌地大叫。
“沒有沒有,開始爆炸後時山壁就被炸鬆了,那裡擁擠的喪屍太多,就被震下來了。”
“那……那缺口不是更大了嗎?”
隨著斷崖上的石塊不斷往下墜落,喪屍也多了起來。那群持槍追陳思澤的人隻能停下腳步,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三人跳進喪屍群,奔向裂口方向。
“快去小營地,快快快,人齊了嗎?快走。”
“去了又怎麼辦?陳思澤離開這裡後就會按下遙控器,營地和這片山都會被炸掉的。”
“給軍部說啊,讓軍部想辦法!”
“軍部現在能有什麼辦法?陳思澤都已經跑了!難道還能在短時間裡把爆破彈都找到嗎?”
“我們去沙漠,我們逃到沙漠裡去,他總不可能在沙漠裡安爆破彈。”
“我們這群人進了沙漠就是死!普通人有槍都不行,變異種都藏在沙子下麵直接將你拖到沙裡,隻有哨兵用精神力才能發現它們。”
有人聽到這裡,已經六神無主地哭了起來,被旁邊的人喝住:“哭什麼哭?這喪屍殺都殺不過來,再不幫忙就要被咬死了,還能等到陳思澤引爆炸彈?”
那人抹了把臉,睜著滿是紅絲的眼睛看向遠方,突然叫道:“士兵來了!軍部的人來了!”
“軍部的人來了嗎?”
雖然不管什麼士兵也沒法跳進喪屍群去追陳思澤,但軍部兩個字總會帶給人希望,所有人立即便看了過去。
隻見山腳下,一名身材單薄,身穿向導作戰服的士兵正向他們飛奔而來,但他身後再沒有其他人。
“哪是什麼軍部啊,就一個人!”
顏布布遠遠地就看見了那群人,當目光落到那架板材擔架上時就再也無法移開,一直盯著躺在上麵的人。
他衝進人群,踉蹌著撲到擔架前,看見封琛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時,腳都快站不穩,被身旁瞧出端倪的人給扶住。比努努也衝到擔架旁,伸爪摟住了封琛的脖子,朝著他焦急地嗷嗷叫著,見他沒有回應,便朝著他臉揚起了爪子。
“他沒有生命危險,我們用布條給他傷口固定了,彆慌!”
顏布布聽說封琛沒有生命危險,那顆差點凍結的心臟又開始跳動,血液重新恢複了流淌,但眼淚也一下就湧了出來。
比努努也長長鬆了口氣,放下抬起的爪子。
旁邊響起激烈的槍聲,一大群喪屍衝了過來。比努努轉身衝了出去,一個縱身撲進了喪屍群。
“他怎麼傷成這樣了?”顏布布想用手指去觸碰綁在封琛胸口的布條,又怕將他碰疼,飛快地蜷起了手指。
“是陳思澤。”
“陳思澤變成喪屍了,還是可以說話的喪屍。”
“當時有個石頭從山上滾了下來,快要砸到我們的板房,他將那石頭頂住……是我們拖累了他。”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講述中,顏布布抹掉眼淚,伸手要去抬擔架:“我是來接你們的,現在跟著我走。我們從小營地上山去,軍隊已經在半山腰了,可以帶著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但所有人反而都沉默下來,有人雙眼泛紅,有人已經開始小聲啜泣。
“沒有安全的地方了。陳思澤在整個營地和我們身後的陰硤山都埋了炸彈,引爆炸彈的遙控器在他手裡……他說中心城有人接他,等他離開後就會引爆。”一名年紀最長的老頭搖著頭顫聲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顏布布怔了幾秒後問道:“那陳思澤人呢?”
老人沒有回答,旁邊的人指著中心城方向:“他現在是喪屍,跳進喪屍群裡去了中心城,我們也沒法去追他。”
“走吧,我們彆在這兒了。”
“去小營地嗎?沒準走在路上就會爆炸,去不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那我們去沙漠吧,就算是死,也能多活過一兩天。”
“要去你們去,我不去,一下被炸死還輕鬆一些,不會遭那麼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