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穗子摸著下巴:“我知道你想找什麼樣的向導了,像你媽媽那樣嬌嬌小小溫溫柔柔,說話細聲細氣的。唔,我會幫你留意著。”
“嗯,我也幫你留意。”顏布布道。
海上的風雨來得絲毫沒有征兆,前一刻還豔陽當空,下一刻就陰雲密布,暴雨嘩嘩落下,海浪開始湧動。
“回艙去,都回艙去。”這群人裡最高職位的是那名少尉,他抹著臉上的雨水讓所有人回艙,“火鱗龜不會在這種天氣浮上海麵,大家都回艙房歇會兒,等雨停了再說。”
大家都往艙房跑,隻有丁宏升拎起那團繩子下了底艙,說去看一下發動機。
這艘巡邏船並不大,休息艙也隻有兩間,一間歸哨兵,一間歸向導。顏布布和王穗子回到房間時,看見萬黎已經進了屋,正光著上半身,用毛巾擦著身上的雨水。
“喔我的心臟……”王穗子按住自己的胸口,接著又按住自己的右手,“我的手,我的手不受控製了……”
萬黎轉過身,又擺出了幾個造型,這才穿好衣服往門口走去:“我去底艙烤乾衣服。”
顏布布兩人坐在椅子上聊天等雨停,但聊了沒一會兒,王穗子就有些煩躁,伸手將作戰服頸子處的拉鏈鬆開,又去推舷窗。
“布布,你有沒有覺得這裡麵好熱?”
“熱嗎?我還覺得有點冷。”顏布布道。
王穗子用手背貼自己額頭:“那我怎麼覺得很熱呢?就像發燒了一樣。”
顏布布站起身,也去摸她額頭:“是不是淋雨感冒了……啊,真的在發燒,好燙!”
“對吧?我說怎麼這麼不舒服。這是感冒嗎?我成了向導後沒有再感冒過了。”
王穗子臉色泛紅,開始急促地喘氣,那些呼吸撲到顏布布臉上時,都讓他感覺到了灼燙溫度。
“剛淋雨就感冒,不會這麼快吧。”顏布布皺著眉,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麼,慢慢睜大了眼,“穗子,穗子,我覺得你可能,可能……”
“可能什麼?”
顏布布看著她沒有做聲,王穗子也反應過來,震驚得停下了喘氣:“你是說,你是說?可是,可是我之前都沒有一點征兆。”
還不待顏布布回答,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同時傳來那名少尉哨兵急促的聲音:“結合熱的向導不要出來,把門窗關上,關嚴實!不要讓向導素飄出來!”
“結合熱了,真的結合熱了。”王穗子不清楚自己是結合熱還好,當她清楚意識到這一點後,立即雙腳一軟往地上倒,被顏布布扶去了沙發上。
“萬黎沒在這裡,顏布布有哨兵,那是王穗子結合熱吧?”少尉在門外問。
顏布布趕緊回道:“對,是我。”
“馬上開船返航,把王穗子送回去!”少尉一聲大喝,隔壁響起了奔跑的腳步聲,但他又接著道:“不行,等會兒向導素越來越多,船上這麼多哨兵……不行!而且就算上了岸,又怎麼將她送回營地?”
“少尉,門窗關得太晚了,出來了好多向導素。我,我有些控製不住,我去甲板上呆呆。”一名哨兵啞著嗓子道。
少尉的聲音也有些不穩:“全部去甲板,都去甲板!不,去甲板也不保險,我們乘小艇走,全部乘小艇走。”
“顏布布,你守著她,我們現在離開,也會通知醫療官來。對了,醫療官來了沒用,王穗子有沒有匹配的哨兵?我們通知她的哨兵馬上趕來。”少尉在門外問道。
“布布,布布,我怎麼辦……”王穗子滿頭滿臉都是汗,人也不停地發抖,“我好難受。”
“穗子,現在隻能通知你的哨兵來。告訴我,你希望誰做你的哨兵?”顏布布握住王穗子的手。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顏布布用毛巾去擦拭王穗子的汗水,“要麼你自己選,要麼馬上通知醫療站,在匹配庫裡選中合適的哨兵,讓他立即趕來。”
王穗子睜眼看著天花板,大口大口喘著氣,終於下定決心般:“……讓計漪來吧。”
顏布布立即轉頭大吼:“計漪,西聯軍第五連隊哨兵。”
“快聯係軍部,計漪,西聯軍第五連隊哨兵。”少尉在門外也是一聲大喝,“其他人速度上小艇!”
聽著奔跑的腳步聲和快艇啟動的聲音,王穗子閉上了眼睛,不斷喘著氣,卻也不甘地哭出了聲:“我不想,不想要那隻花孔雀的……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對她動心……她有什麼好?一點不專一……又油,又花,彈琴像彈棉花……嗚嗚……太難聽了。”
“其實那是假象,她心裡隻有你一個。她是怕被你拒絕,所以用花心來掩飾自己的真心。”顏布布道。
“你,你怎麼知道?”
“電視裡都是這樣的。”顏布布端起熱水遞到她嘴邊,“來,我們喝口熱水會舒服點。”
“喝熱水……嗚嗚……”王穗子哭得更傷心了,“她還一點也不體貼,遇到什麼都隻能讓我喝熱水……”
顏布布看看手裡的熱水,又連忙放下:“那不喝熱水,跟我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
王穗子淚眼模糊地跟著照做了兩遍,又放棄了深呼吸,連續地急促喘氣:“沒用,還是,還是好難受,電視裡生孩子才這樣呼氣……比熱水還沒用。我之前假性結合熱都沒有過,書上說,說我這樣的,結合熱發作得比較緩慢,不會,不會很難受。假,假的,這也太難受了……嗚嗚……”
顏布布見她這幅模樣很是心疼,但他除了深呼吸和喝熱水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不斷直起身去看舷窗,看計漪來了沒有。
“船上,船上隻有咱們倆了吧?”王穗子問道。
顏布布點頭:“嗯,隻有咱們倆了。”
底艙那間不大的機房裡,發動機轟隆隆響著。丁宏升用扳手擰著一顆螺絲,有人走了進來,還和他打招呼:“忙呐?”
“嗯,重新裝一下壓力泵。”丁宏升並沒在意,頭也不抬地道。
他餘光能察覺到那人將衣褲都扒光搭在了熱氣機上,顯然是在烘烤濕衣,也能察覺到那人光著身子隻穿了條褲衩,明顯是名哨兵。
丁宏升側頭看了眼,這是名他不認識的哨兵,但胸肌腹肌塊壘分明,肌肉線條也優美流暢。
“你這身材很好啊。”丁宏升道。
萬黎爽朗地一笑,又雙臂彎曲收緊,鼓起胸肌問道:“要不要摸一下?”
“算了,我手上有機油,不太方便。”
丁宏升埋頭組裝壓力泵,萬黎就坐在旁邊機器上看著。
“這壓力泵是以前的雲騰造船廠生產的。”機房裡噪音很大,萬黎大聲道。
丁宏升問:“你怎麼知道?”
“你看這串數字編號,尾數是7,這一批尾數是7的壓力泵都出自那家廠。”
“厲害啊,這都知道——”丁宏升剛笑了句,突然就收住話,神情有些異樣。
“你聞到什麼了嗎?”他問萬黎。
萬黎抽動鼻翼:“機油?”
“不是。”丁宏升側頭凝神片刻,倏地站起了身,“不好!出事了!”接著就扔掉手上的扳手往艙外跑去。
“哎,哎,怎麼了?”萬黎雖然莫名其妙,但也顧不得穿衣服,直接便追了出去。
顏布布知道這船上已經沒有了其他人,便將門窗都打開,讓冷空氣進來,這樣王穗子會舒服一些。當聽見奔跑的腳步聲後,他第一反應是計漪來了,便立即迎了出去,沒想到看見的竟然是丁宏升。
“老丁!你為什麼還沒走!”顏布布驚訝地問道。
丁宏升頓住了腳步:“是不是穗子?”
“對啊,你們哨兵不是都走了嗎?”
“走?”
“所有哨兵都坐著小艇回了岸上。”
丁宏升猛地撲到船舷,看見原本綁在船身上的幾艘小艇全都沒了。
“我剛才在底艙,發動機聲音太大,就沒有聽見。”他喘著氣對顏布布道。
現在船上到處都是向導素,顏布布清楚這對一名沒有結合過的哨兵意味著什麼,也傻了眼。
“沒辦法走了,沒辦法走了……我應該是能自控的,但是那名哨兵就說不定了。”丁宏升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他喃喃著四處張望,看見哨兵休息室時,當機立斷道:“把我關到那屋子裡去,你把房門反鎖上。”
萬黎這時也衝了上來,還沒站穩腳步,丁宏升就拖著他衝進了哨兵休息室,砰一聲關上門,對著外麵大喝:“快來反鎖!”
顏布布此時也六神無主,聽到丁宏升的命令後,立即就上前反鎖門。
“把手往左旋一下,再旋右邊。”
哢嚓一聲,房門鎖死。
丁宏升在門背後舒了口氣:“好了,用上了防禦安全鎖,這下隻能等岸上的人用鑰匙才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