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國士無雙(15)(1 / 2)

慶軍可不會管蠻族人心裡是怎麼想著。

仲文琢一馬當先,朝著車陣內的兵卒們喊道:“郎旗!”

“在!”

“再守一刻鐘,本將這就把你救出來!”

話音未落,仲文琢已衝到了蠻族騎兵的麵前,他舔舔乾涸的嘴唇,眼中露出凶光。

“殺!”

長劍劃破蠻族腹部,駿馬嘶鳴著人立起來,將背上騎士甩了出去,殷紅的鮮血噴湧在空中,竟像是在下一場血雨!

慶軍自前後左右四條小路衝出,將蠻族團團困在中間,莫日根此刻已然明白,這一環環一道道具是被慶人算好的!

“下馬!進山!”

莫日根當先翻身下馬,衝入山林,而在他的身後,所有蠻族騎兵都迅速跟隨著他,朝著山林而去。

可這一舉動卻令慶軍的攻擊更加方便,他們毫無顧忌的屠戮著沒了馬匹的蠻族,這片寬闊的空地,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在一片混亂之中,莫日根衝入了山林,身後跟來的有蠻軍亦有慶軍,他握著長刀,慌不擇路。

不知跑了多久,喊殺之聲漸弱,莫日根心知自己已經遠離戰場,但此刻還不安全,因此要繼續向前走。

可沒走多久,就見前路被斷壁截斷。

“該死。”他啐了一口,打算從旁邊繞路,卻聽得背後傳來嗤笑之聲。

“逃不了啦,不如投降吧。”

莫日根握緊長刀,緩緩回過身。

是那個領頭的小將。

他記得對方的名字。

仲文琢。

背後是幽深的斷壁,前方是追來的慶軍。

他已無路可逃。

“我是蠻族大王子!”莫日根眼中已有必死的信念,“寧死也不投降!”

投降二字還未出口,莫日根已揮舞著長刀衝向仲文琢!

“來得好!”

仲文琢絲毫不懼,當麵迎上!

經過戰爭的洗禮,他早已不是當初不敢以二人衝殺百名山匪的初生牛犢,現在的他,連偷印調兵的事都乾得出來,還怕一個莫日根!

當!!!

劍與刀狠狠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音,二人不由得各自後退一步。

莫日根不愧為草原勇士,仲文琢被震得虎口發麻,眉目間更是沉穩了幾分。

這個人有勇有謀,又是格斯爾的獨子,決不能讓他回到草原!

莫日根更是震撼。

他身強體壯,又時常隨格斯爾征戰沙場,鮮少遇敵手,而眼前這個少年人,竟然能讓他後退一步!

此人將是蠻族大敵!

莫日根心下發狠。

就算自己今日要死在這裡,也要拖著此人一起死!

如此一想,莫日根以猛虎撲食之勢朝著仲文琢衝來!

仲文琢連忙舉劍相迎,卻不想莫日根擋都不擋,竟是要以己命換彼命!

生死就在一瞬間,仲文琢頭腦空白,以不可思議的姿勢扭轉向前衝的身體,可莫日根的長刀反而從脖頸指向了他的心口!

吾命休矣!

嗖!

一隻羽箭從林中射出,正射中莫日根的手腕,那力道頓時讓長刀偏了準頭,插在虛空。

仲文琢暗暗叫了一聲好,長劍扭轉,硬生生砍在莫日根的膝蓋之上,而後才放任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仲副將!”郎旗的聲音遙遙傳來,“幸不辱命,兩千蠻族無一人逃走!”

莫日根虎目圓睜,而仲文琢卻哈哈大笑起來。

“顧公子的眼光果然毒辣,又為仲某填了一員虎將!”

言語間,郎旗與慶軍已經將站不起來的莫日根捆好,仲文琢神采飛揚,揮手道。

“走!回越城!”

千裡之外,草原。

“殿下,已經確定了。”顧言蹊輕聲道,“大概有六萬人,至少一萬匹馬,六千青壯年。”

穆璟凝重道:“一萬匹馬就代表有一萬騎兵,這些蠻人無論老幼婦孺皆可上馬作戰。我們隻有四千多人,數量懸殊太大。”

“咱們抓到了十幾個蠻人,如今天黑他們還沒有回到部落,蠻人必然生疑。”顧言蹊凝眉,“殿下,我懷疑蠻人已有準備,此戰需快。”

穆璟點點頭:“事不宜遲,傳令全軍,即刻出發。”

顧言蹊撐著地麵打算站起身來,卻是心口一痛朝地麵倒去,被穆璟輕車熟路的抱住。

“你留在這裡,哪也不能去。”穆璟小心的將人放在地上,從懷裡掏出藥丸遞到他唇邊,“前天你才剛犯過病!”

“殿下,你我約法三章——”

“你若病死了也就沒什麼約法三章了!”

穆璟對顧言蹊的口才知之甚詳,根本不聽他多說,盯著人吃了藥,又強製他在帳篷裡躺好,才道。

“要是我回來後你從這裡跑了,我就……”想了想,他指指專門照顧顧言蹊的兩個親兵,“就砍了他們的頭!”

顧言蹊皺眉:“言蹊心疾與他們無關。”

“我若不這樣做,恐怕過不了多久又能在戰馬上看見你。”穆璟不容置疑,“我留一隊騎兵守在你身邊,這次你就好好休息吧。”

顧言蹊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半晌忽然笑道:“殿下,那您這次可有一場惡戰了!”

晶瑩的汗液從他的額上流下,滑落到輕笑著的唇邊。

大部分時候,他都如外表一般溫和儒雅,可有些時候,特彆是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之時,又總能爆發出驚人的魄力。

正如現在。

穆璟即使知道對方有丈夫、並且深愛著他的丈夫,也無法阻止自己對這樣的顧言蹊心動。

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刻的領會到,顧言蹊是怎樣一個聰慧強大的人。

這個人有著明確的目標,有著果斷的行動力,而且絕不會讓自己被任何人掌控。

任何人……除了何正戚。

穆璟眸色黯沉了半分。

顧言蹊安靜的躺在小小的棲息地內,閉目養神了一會,便聽到陣陣馬蹄聲遠去,又等了一會,他忽的坐了起來。

兩旁親衛連忙阻止。

“公子,您萬萬不可受累了!”

顧言蹊掀開身上蓋著的毯子,輕笑。

“那可不行,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必須要告訴殿下,不然此戰或許有失。”

“您有什麼事情,我們來幫您傳達就好!”

幫?

這可幫不了。

今日攻打的是王族部落,也是格斯爾直接管轄的部落,是整個蠻族的政治軍事中心。

誰率領將士們打下了這裡,誰就是最大的功臣,能在此次草原之戰中贏得最多的榮譽。

這首功必是穆璟的,可次功,顧言蹊勢在必得!

這件事,誰也幫不了,除了他自己!

“那可不行,這件事除了我誰也做不了。”顧言蹊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直接將兩名親衛甩了出去,“放心,殿下不會為難你們兩個的。”

戊時,越城。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何正戚讓親衛舉著燈籠,與仲文琢一同走到城門前。

“雖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你身份特殊,若是被格斯爾知道,恐怕回不來了。”何正戚站在城門前,最後道,“你若被扣下,我是不會拿莫日根去交換的。”

“不勞你費心。”仲文琢炫耀似的挑起腰間金絲繡成的錦囊,“言蹊早就告訴我要如何去做了。”

何正戚看了眼那錦囊,眉宇間出現莫名的神色,他哼了一聲,命人將城門打開。

“你自去吧,但此去後無論發生何事,我都不會救你。”

“知道了。”

仲文琢縱馬奔出城門,朝著蠻族大營而去,不多時便入了營,被人捆著帶到格斯爾麵前。

帥帳內站滿了蠻族將領和首領,他們麵容肅穆,拱衛著坐在中央的格斯爾大單於。

仲文琢走入帳篷,便聽到眾人齊齊高喝。

“爾等南蠻,見到大單於,為何不跪!”

“我若跪,也是跪大慶皇帝,為何跪你!”

格斯爾喝到:“你不怕我砍了你?!”

麵對如此有威勢的格斯爾大單於,仲文琢卻不卑不亢道:“仲某此來是想與大單於談一談撤軍之事,此事談完,大單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格斯爾聞言哈哈大笑,惹得滿帳蠻人不知所措,正要跟著笑之時,卻見格斯爾猛然一拍桌子。

“何正戚這個狗賊,莫非以為我格斯爾是隻能打順風仗的懦夫!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砍了頭顱還給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