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顧言蹊的功勞。
包括這越城中七萬的兵卒,若無顧言蹊,也要損傷近半的。
所謂運籌帷幄之間,決勝千裡之外。
便是如此吧。
身在草原,卻將越城的戰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無論是他亦或是格斯爾的行動,都猜得一分不差。
如此智謀……
“顧言蹊……”
何正戚將這個名字在口中細細研磨,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白衣悠然的男人。
“為何你是顧言蹊……”
“為何你是男人呢。”
他緊握著錦囊,向前伸出手去,似乎要將其扔到城外。
可過了許久,終是收回了手。
何正戚長長的歎了口氣,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錦囊,隨後將其塞回了衣衫內。
說來容易,但晚上這場仗,還有的打呢。
這一等便等到了太陽落山。
格斯爾似乎並不像顧言蹊信中所言,有退兵的意思,大營中仍然人影綽綽,甚至還燒起了晚飯。
那一叢叢火焰看得仲文琢心急萬分。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不走。”他不甘願的說,“難不成要等到半夜?”
蠻族軍營離得有些遠,今日不知為何,火把點的也較少,反倒是灶坑的火燒的更明亮,但隻能看到有人影在營中站著,卻根本看不清形式。
何正戚到底是當世名將,他看了一會,突然臉色一變。
“不好!他們已經走了!”
仲文琢悚然一驚。
“你怎麼知道!”
何正戚來不及與他解釋,立刻帶著兵將出了城門,等五六萬慶軍趕到蠻族軍營之時,那營中竟然一片寂靜,連個看門的兵卒都沒有。
“是草木紮的假人。”何正戚陰沉的看著,“爐灶的火也是點燃了很久的。”
仲文琢的臉色也不好看,他自從上了戰場,就鮮少吃虧,這一次被格斯爾欺騙,叫他心頭一股莫名怒火:“該死!白白浪費了言蹊的計謀!”
“還不晚。”何正戚道,“灶坑未冷,此時天色未亮,他們最多走了兩個時辰。”
仲文琢立刻下令:“追!”
卯辰,天還漆黑著,顧言蹊就已經讓穆璟整好隊伍,帶著眾兵將出發。
還未走多遠,顧言蹊就聽到了穆璟的聲音。
“等一等!”穆璟突然停了下來,他凝神向遠處望去,但前方隻有籠罩在黑暗中的綠色草原,並無他物。
“怎麼了?”顧言蹊輕聲問道。
“我好像聽見前麵有動靜。”
穆璟也摸不準那是什麼。
這裡距離越城並不算太遠,周圍的部落在他們剛進入草原之時就已經犁了一遍,鮮少有人影,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動靜存在。
他並不是魯莽之人,立刻派出斥候道前方打探,另一邊又叫全軍戒備,靜待消息的傳回。
不多時,斥候小隊便迅速趕了回來,隻是他們的麵上都帶了一股彆樣的興奮。
“殿下!前方發現蠻軍!”
“多少人?”
“近七萬人!”
七萬人!
嗜血的慶軍由不得發出興奮地吼叫,二十多天的百戰百勝不免令人膨脹,他們幾乎肯定自己能夠贏得這場遭遇戰。
可將領們的頭腦是很清醒的。
穆璟看向顧言蹊:“我們可否要改道?”
顧言蹊搖搖頭,問斥候:“蠻軍後麵有沒有慶軍追趕?”
斥候道:“並無!”
他也皺起了眉頭。
看來何正戚與仲文琢遲到了。
這可稍稍破壞了他的計劃。
“這些蠻軍應該是從越城逃走的。”穆璟分析道:“這幾天來我們雖然休息充足,體力充沛,但三千人對抗七萬人還是太過勉強。”
“是很勉強。”顧言蹊想了想,心生一計,“但並非不可戰。”
穆璟眼底閃過奇異之色:“這樣也可戰?”
“可戰。”顧言蹊點頭,“更何況,這支隊伍如此龐大,恐怕格斯爾就在其中,若是退讓過去,讓格斯爾逃回草原,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機會。”
“你既能說出此話,便是已有定策,說來聽聽。”
“言蹊心中並非退敵之策,而是拖延之策。”顧言蹊笑了笑,“我本欲令何大將軍率領越城兵馬在後追趕,而我等三千騎兵在前阻攔,如此前後夾擊,便能徹底打散蠻族殘軍。”
“但如今看來,我們雖到的準時,但越城兵馬來的太遲,若是避讓蠻軍,恐怕再也沒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若我等全力阻攔,拖住蠻軍,等越城來援,亦能徹底殲滅蠻軍。”
顧言蹊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
“隻是這樣做,我們這三千騎兵,又不知能剩下多少人了。”
穆璟沉默半晌:“你說你已有策,卻不知是何策略。”
“是可叫這三千將士舍生忘死,將生命置之度外,隻為攔住蠻軍之策。”
“說來聽聽。”
“殿下,此策說來簡單,各種條件皆已具備,隻差一物。”
“那是何物?”
“此物獨您所有,用之可保此戰萬無一失,但不知殿下願不願借。”
穆璟笑道:“言蹊開口,本王有什麼不能借!”
顧言蹊麵色肅然,他翻身下馬,走到穆璟身前,雙膝跪倒在地,沉聲道。
“顧言蹊想借殿下頭顱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