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太子上位,他才能免除刑罰!
何正戚一咬牙,揮手道:“給我守住恭親王府!除了顧言蹊一人,剩下的全都給我殺!”
忠心耿耿的兵卒們立刻回應:“是!”
兵卒與家丁到底差距甚大,縱然有顧言蹊掠陣,還有仲文琢壓陣,這小院眼看著也要失守。
顧言蹊也不慌,繼續道:“何正戚!你費儘心思想要打下此處,不就是為了抓到恭王殿下嗎!”
“但恭王殿下不在,你就算打下王府,也無濟於事!”
何正戚咬牙,此刻回憶,自進入王府以來,當真未曾聽到穆璟的半分動靜。
他這才有些信了,忙令士卒去府內尋找,這王府中果然缺了一輛馬車,一匹駿馬!
穆璟不在恭王府!
這消息令何正戚坐不住了,他看著那烏龜殼一般硬的硌牙的小院,深知在此處呆著已無意義。
他實在不明白,恭王府分明是對今日夜襲早有準備,可顧言蹊是如何知道的呢?
就連他也是被太子殿下臨時召過去,才有了此次行動!
何正戚留下了一百士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顧言蹊,旋即毫不留戀的離開。
不必深思,等到明日,顧言蹊重新回到他的身旁,他的所有疑竇都不值得一提。
何正戚一走,顧言蹊此處的壓力頓時減輕,他數了數院內還有一戰之力的家丁,隻有三十餘人,但外麵的士卒數量不多,而且大多疲勞,尚可一戰。
他當機立斷,與仲文琢各領一隊人,自小院衝出,殺的兵卒們措手不及,隊形頓時散開。
隻是雙方實力差距到底太大,這衝鋒隻一次有效,兵卒們很快恢複了冷靜,重新殺了回來,可此時顧言蹊與仲文琢已經衝了出去,齊齊向府外奔去!
他二人重要性不言而喻,京營士卒立刻放棄家丁,便要追擊而來,但府內地形複雜,容不得整隊人馬追擊,士卒們隻好分散開來。
王府內頓時一片混亂。
顧言蹊已然奔到了馬廄附近,他命仲文琢準備馬匹,自己去迎戰後方追擊而來的士卒。
久在戰場生活,他的劍已經帶上了死亡的鋒利,雖然身體病弱,卻足以對付這些京營士卒。
他一人站在馬廄前方,竟有種萬夫莫當之勢,無論多少士卒,具是一劍解決。
乾淨利落,帶著鋒利的殺意!
正是酣戰之時,顧言蹊心頭忽的一痛。
這痛苦比起之前任何一次心疾發作都要猛烈,那恐怖的疼痛伴隨著窒息感眨眼間穿透他的全身,叫他的頭腦霎時間空白,手腳頓感虛軟。
心疾複發了!
莫要是砍殺麵前士卒,就連手中長劍,他也拿不穩了。
顧言蹊幾乎無法喘息,疼痛一刻不停的刺激著全身,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處於死亡的邊緣。
可被他攔住道路的兵卒,已經砍了過來!
顧言蹊瞪著眼睛,在他模糊的視線中,那侵染著血色的長劍反射著冰冷的月光,與他的距離正急劇縮短!
當!!!!
“言蹊!馬準備好了!”
那士卒的動作驟然間停止,緊接著無力的倒在地上,擰著眉頭的仲文琢徒然出現。
疼痛令顧言蹊的聲音都變了調,好在背對著月光,仲文琢沒有看到他的慘白的臉色。
“走!”
顧言蹊用儘一切力氣,支撐著自己重新站起來,向前走去。
死亡的陰影開始將他籠罩起來,而這一次卻與之前每一次發病都不同。
這一次發病,就是這具身軀的最後一次了。
因為今日正是委托的最後一天!
但正如他之前所說的。
這種小事,決不能成為他活下去的阻攔!
顧言蹊騎上馬匹,眉目間露出狠色,他揚起馬鞭,猛踢馬腹。
“走!”
皇宮,北宮門。
京營的將士們在何正戚的引領下,借著夜幕的掩護迅速來到了北宮門。
夜幕之下的皇城異常威武,何正戚命人埋伏在宮門左右兩側,□□滿弦,隻等著穆璟離開宮門便要將對方斬殺當場。
他將魁梧的身軀隱藏在高高的茅草之中,直勾勾的盯著那扇厚重高大的宮門,並不明亮的月光下,宮門猶如一隻緊閉著口的怪獸,虎視眈眈的看著潛伏在它周圍的人群,不知要吞噬掉哪個倒黴鬼。
何正戚心底隱隱不安,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可細細想來,卻並無遺漏。
“記住,隻要人一出來,立刻放弩!”
“是!”
周邊士卒們小聲回應著,何正戚默默調試著□□,腦中已是緊繃了起來,就連呼吸都不自覺的輕了起來。
成敗在此一舉!
皇宮,宮內。
惠哲皇帝拉著穆璟反反複複的說著話,一會讓他好好輔佐穆承,一會又說是對不起他,顯然重病已經令這個睿智的老人有些迷糊了。
但他傳位穆承之意卻十分堅決。
好不容易等到對方睡下,小太監提著燈籠在前方引路,穆璟一路走到北宮門,忽的停下了腳步。
“殿下,怎麼不走了?”
穆璟看了看守著宮門的幾個太監,因是守門太監,他們比起旁的太監要高大的多,他問道:“你們守宮門,手裡為何不拿著兵器?”
太監們忙答道:“見過恭王殿下,曆來守宮門,也沒有拿著兵器的規矩。”
穆璟又道:“今日不比往常,父皇身體有恙,爾等需小心防範,去,找來些刀劍護身。”
他自顧自站著不動,守門太監們隻好找了些刀劍掛在腰間。
穆璟又對領路的那小太監道:“燈給我,你也去拿把劍來。”
小太監應了一聲,自去拿了把劍,卻不知穆璟要做些什麼。
“開宮門。”
穆璟吹滅了宮燈,四周頓時陷入黑暗之中,太監們皆是不解顧言蹊的意思,卻聽對方道。
“父皇本是叫了人為我在宮中引路,但我今日畏黑,你且在前領路,送我一送。”
守門太監看了看他手中熄滅的宮燈,滿眼都是疑惑,但此事並不出格,他便領命向宮外走去。
皇宮,北宮門。
“大將軍!宮門開了!”
何正戚死死盯著那宮門,不多時,自那城門之後緩緩走出一個黑影。
“再等一等……”
他輕聲傳下命令。
那人已經踏上護城河上的橋,行至橋中段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來腳步,似乎感到有些疑惑,便向後轉。
莫不是被發現了!
何正戚不再猶豫,爆喝一聲。
“放!”
嗖嗖嗖!!!
數百隻□□自護城河外的草叢中飛出,直直射向橋上黑影,橋上之人哼都沒哼一聲,便被紮成了刺蝟,一頭栽倒在地!
成了!
何正戚心頭狂喜!
他猛地吐出一口氣,大口的呼吸起來,這才發現方才自己竟緊張的忘記了呼吸!
隱藏在茅草中的士兵中發出了歡呼聲。
京營的士兵們從草叢裡走了出來,何正戚一馬當先,迫不及待的衝上橋麵,去看橋上的人。
但那裡躺著的,卻隻是個拿著劍、死不瞑目的太監。
——點燈。
微風送來極其微弱的聲音,何正戚唇角的笑意慢慢僵硬,他順著那極其微弱的聲音看去。
隔著平靜的護城河,在那怪獸巨口般敞開的北宮門之內,一個男人持著一盞宮燈,正與他隔河相望。
宮燈微微搖晃,燭火的光芒照亮那持燈男人的臉龐。
他麵容堅毅,俊顏冷眸,身著親王華服,遙遙的看來。
那是恭親王——
穆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