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亂糟糟的長發披在身上,衣服肮臟而破舊,她瘦的可怕的四肢拴著沉重鐵鏈,鐵鏈的另一頭捆在房間角落的柱子上。
她隻能生活在鎖鏈的範圍內。
站在女人麵前的男人佝僂著身體,緩緩俯下身,用那嘶啞難聽的聲音冰冷的拒絕。
“麗麗啊,聽話,你就把自己當成木頭人,老老實實在這裡呆著,不要叫不要哭,我絕對不會為難你。”
“言蹊!言蹊!”
顧言蹊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思維已經從那陰暗狹小的房間裡抽了回來。
穆璟將他穩穩抱在懷中,一雙手拖著他的後腦,金色的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擔憂。
半長黑發散落在肩頭,他英俊的臉龐以及那雙金色的瞳孔,一瞬間恍若神人。
顧言蹊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暈過去了,連忙問:“過了多久。”
“兩分鐘而已。”卓航從另一側探出頭來,“木頭人遊戲結束了。”
顧言蹊長出了一口氣。
當他看到陳衛國在木偶時間內待在大廳中而沒有變成木頭人的那一刻起,就在猜測變身木頭人是否取決與那個詭異的鬼木偶。
如果變成木頭人的關鍵是鬼木偶,那麼結束遊戲的關鍵自然也應當是鬼木偶。
他賭對了。
“卓航,你去總控室,把所有人叫到一樓。”顧言蹊虛弱的說著,“這裡死了人,我們必須立刻聯係警方。”
卓航是刑警,他自然也是清楚此中關鍵,當即起身離開。
顧言蹊趴在穆璟的懷中喘著氣,等到卓航通知眾人的音響聲響起,硬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穆璟連忙扶他:“你還是休息一會吧,短時間內兩次發病,身體受不住的。”
“沒關係,有藥。”顧言蹊笑了笑。
此時已經開始有遊客試探的走下一樓,顧言蹊密切的關注著樓梯,他始終冷漠而鎮定的臉龐上隱隱流露出擔憂之色。
他在擔憂什麼?
穆璟發現自己對這個人越發的好奇。
突然,顧言蹊站了起來。
他精致的眉眼間帶上喜色,身上那種高傲的氣勢也消散一空。
仿佛一個淩然不可侵犯的仙人,墮入凡間化作凡人。
“天逸!”
他驚喜的叫著,語氣軟軟的,撞得人胸口發甜。
穆璟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
楊天逸正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他臭著一張臉,滿是不耐的看了眼顧言蹊。
可顧言蹊對他的冷漠卻置若罔聞,忙不迭的衝上去,查看著他的身體。
不知為何,穆璟覺得自己胸口悶悶的,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了上來。
大廳中的人越來越多,大堂經理,屠姓廚師,還有那個壞脾氣的女服務員也都走了下來,仔細數數,這一場木頭人遊戲中,足足有二十八人死亡。
一層大廳中破碎的木偶對人類的衝擊絕對是巨大的,眾人畏懼著不敢上前,而看向顧言蹊與穆璟的眼光也全都變了。
卓航最後一個走下來,他帶來了個壞消息。
“信號全都中斷了。”他臉上帶著擔憂,“我和局裡聯係用的是衛星手機,應該是不會有信號問題的。”
楊天逸突然警覺的看了眼卓航,他拉著顧言蹊的手,想要將人從卓航身邊帶走。
“不要急。”顧言蹊安撫了一下楊天逸,問道,“你還有什麼辦法聯係外界?”
“我們出任務都是有規定的聯係時間,局裡發現我沒有聯係,一定知道這裡出事了,不過進山的路很難走,現在又下著雨,他們至少兩天才能找過來。”
“兩天……”顧言蹊微微凝眉,“時間太長了,我們等不了那麼久。”
他指了指木偶的殘骸,又指了指餐廳的方向。
“死了這麼多人,而且還不知道那個女聲是怎麼回事,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遙遙的看向門外,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一種反感。
莫名的,不想進入那雨中。
血紅的天空,落下的屍液,那詭異的景象再度湧上心頭。
顧言蹊搖搖頭,甩開自己的念頭,繼續道。
“我建議大家一起下山,去汶村借住。”
這正是在場大多數人的心思,畢竟沒有人願意在這樣一個鬨鬼的酒店中過夜,當下遊客們就各自回房簡單收拾了行李。
因為外麵下著大雨,他們又急著離開,遊客們都拋棄了笨重的行李箱,隻用背包裝著貴重的物品,便開始下山。
大雨傾盆,又是在山上,道路格外難走,但好在此時還是白天,尚且能看到四周的景象。
穆璟走在第一個,顧言蹊帶著楊天逸緊緊跟在後麵,他注意到剛一踏入外界,楊天逸耳後的符文就緩緩亮了起來。
想了想,他借著二人靠近的便利,雙指凝成一道煞氣,朝著楊天逸背後發出。
金符閃過,那煞氣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而走在前麵的楊天逸,卻對此依舊一無所知。
看起來這金符隻能一點點消耗其力量,在力量消耗完之前,這座鬼酒店恐怕難以真正傷害對方。
顧言蹊收回目光,不再管他。
五十多個人打著傘艱難的前進,汶村微弱的燈火在山下依稀閃耀,仿佛燈一般指引著他們前進。
突然,穆璟停了下來。
顧言蹊撞到他背上,連忙後退一步,揉了揉撞疼的鼻子,問道:“怎麼不走了。”
“叫後麵的人都停下來!”
穆璟的聲音帶了幾分急迫。
“前方山洪暴發!”
死寂在人們中蔓延,他們緩緩的回過頭,磅礴大雨中,布爾斯酒店的身影化為一隻潛伏著的恐怖巨獸,等待著無路可走的人類進入它的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