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新衣後，文素意外的發現這套衣裳竟然非常合身，大小長短分厘不差，就像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由於沒有襪子，她隻能選擇光腳直接穿進鞋裡，原以為會有磨腳的可能，但顯然她想多了，鞋子尺寸剛好合適不說，感覺還特彆輕便，想不到這布鞋外表看著其貌不揚的，舒適度竟然比衣服要好得多。 果然是仙家出品，必屬精品！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有一雙高質量耐磨耐用的好鞋子比其他任何裝備都更重要，這可是直接關係到她在逃命的時候能不能發揮出最快速度的關鍵！ 盤腿坐到地上，文素開始研究那兩個小瓷瓶，從外觀上看兩者沒有任何的分彆，再輕輕搖了搖，清脆的顆粒碰撞聲，打開紅色瓶塞的瞬間，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混合著淡淡的藥味兒撲麵而來，她猛地又把塞子給塞上。 這該不會是準備來給她吃的藥吧？ 正疑惑的時候，白矖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文素回過頭去，發現這回除了它之外，連之前扭頭就走，不甚待見她的騰蛇也跟來了，見到這架勢的文素頓時覺得心臟一緊，難不成這副身體還真有什麼後遺症不成？ 騰蛇迅速遊曳到女孩兒的跟前，連聲招呼都不打，長尾一甩，直接把她提溜到半空中舉到自己的眼前來。如此近距離的對上那雙比白矖更加凶狠的一對蛇眼，文素隻覺得頭皮都要炸掉一層。 和白矖一樣，騰蛇的目光也在一陣掃視後將視線定格在她的腹部位置，專注的像是在研究著某種神秘物種。 一開始文素還十分的緊張，雖然她覺得自己的肚子並沒有任何異常，至少從表麵上看是沒什麼問題的，真要有毛病的話，那就隻能是腹腔裡的五臟六腑了。本來這副身軀就有過被重傷的經曆，很難說是不是殘留了什麼內傷問題還沒治好。 她安靜的垂下頭，提心吊膽的等著最後的審判結果，然而…… 一刻鐘過去了，騰蛇一動也沒動。 半刻鐘過去了，它還是保持著一個姿勢！ 整條蛇就像被人憑空按到了暫停鍵，時間一長，連一開始蹲在旁邊等結果的白矖這會兒都已經盤成一盤蚊香睡著了。 文素捂著嘴打了個嗬欠，又抹了抹因困倦而擠出的眼淚，若非被吊在半空裡睡不舒服，她早就拉著白矖的尾巴一起去夢周公了。 騰蛇仍保持著畫麵仿佛被靜止的動作，就連那嚴肅又銳利的眼神也沒有一絲變化。被看得久了，再緊張的氣氛這會兒也都全部散了個乾淨，她甚至想拍拍騰蛇的尾巴和它商量商量等下次再繼續，下次她一定會躺平了再給它研究！ “咕嚕——！” 一聲讓人極為尷尬的聲音從文素的胃裡傳出來，其聲音之響亮，直接把白矖給鬨醒了，它抬起蛇頭順著聲響來源望去，正好對上一雙極為無辜的大眼睛。 那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得白矖心都軟了，它立刻凶狠的拍了拍騰蛇的身體，問道：“都這麼久了，你到底確認沒有？！” 話音剛落下，終於解除了定身狀態的騰蛇扭過頭去瞪了一眼：“你著急什麼？”說罷，那條圈著文素身體的尾巴也瞬時鬆開。 冷不丁摔了個四腳朝天的某人敢怒不敢言。 從地上坐起身來揉了揉一陣打鳴的五臟廟，這種久違了的饑餓感讓文素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因著之前一直躺在聖池中修複身體，不吃不喝，連生理需求都沒有，時間一長，她還真快忘了自己還是個普通的凡人，會餓，會渴，也會疼。 白矖不知從哪兒找來兩顆青色外皮的水果塞到她手裡，已經餓極了的文素剝掉葉子就往嘴裡塞，皮薄多汁分外香甜的口感好吃到險些讓她把自己的舌頭也給吞下去。 “慢點吃，彆噎著了。唉~都是我不好，都忘了你還小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餓著？” 溫柔的尾巴磨蹭著她的發頂，幾口把第一顆吃下去後，胃裡那種火燒火燎的煎熬感總算消退了不少。 拿起第二顆，文素一邊咬，一邊好奇詢問道：“白矖大人，為何之前我都不會覺得餓？現在卻……”跟餓死鬼上身一樣？ “嗬嗬，彆擔心，你之所以會感到餓感到渴，正是代表你已經完全恢複健康了。之前沒有感覺，一是因為軀體的傷勢還在修複當中，二則是因為魂魄與身體的連接還不夠穩固。一具沒有魂魄的殘軀，與傀儡何異？自是無法體驗到任何的感覺。” 額……虧她之前還自我感覺良好到以為自己是個小仙女。 現在臉好疼啊~ 等吃完了水果，文素這才發現騰蛇不知何時沒了蹤影。上一次白矖跑了，帶著騰蛇回來；這次騰蛇又跑了，它會把誰帶來？ 她天馬行空的猜測著，忽然聽見白矖有些嫌棄的聲音傳來：“磨磨蹭蹭的，取個心法也這麼慢。”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這回你若再不把秘寶樓整理好，我就告訴女媧神上，讓她撤了你身上的寶文，看你下回怎麼進去？” 這是一道不同於白矖依靠神力為媒介發出猶如電子音般的聲調，聲音清晰明朗，說話字正腔圓，這是在正常交流下的對話聲。 從未在雲中界見到第二個人的她立刻好奇的抬起頭來，想看看這回又招來了哪路神仙，然而映入眼簾的畫麵讓她頓時有種眼鏡碎了一地的驚訝。 隻見一名長身玉立的身影從對麵走來，一襲修身的玄色繡暗紅底紋的衣袍，長至後腰的青絲被整整齊齊的用一頂黑色發冠束起，明明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奇異的讓人感到有一股不容侵犯的王霸之氣撲麵而來。 不過最讓文素閃瞎眼的，卻是那張帥到天崩地裂的俊臉，本就詞彙量匱乏的她完全找不到有什麼合適的形容詞去描繪這張容顏，總覺得無論用多華麗的辭藻，多撩動人心的詩句，也沒有辦法將他的俊美描述出哪怕萬分之一。 什麼叫顏值巔峰？這就是了！ 可惜她沒辦法給美男拍張照然後傳回現代去，否則真該讓那些天天抱著手機舔屏的妹子們看看。 ——你們最愛的老公從漫畫裡走出來了！！劃重點：活的。 一路走來的美男子低頭對上了文素已經完全發直的眼神，見她下巴都合不攏似的癡呆樣，他更是皺起了眉頭，不悅得問道：“你在看什麼？” 已經被美色震驚到智商掉線的某人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帥哥你誰？” 空氣裡仿佛有一瞬間的凝固。 隨後便傳來白矖一陣歡快的大笑聲，它極其人性化的張開了嘴，盤在身後的尾巴持續不停地拍打著地麵。如果它是個人的話，大概就是笑到滿地打滾的狀態。 “哎喲~快樂死我了！你這傻丫頭，雲中界裡除了我和騰蛇就再沒旁人了，難不成他換個樣子你就認不出了？” 聽了這句話的文素瞬間一愣，她眨巴兩下眼睛，腦海裡出現兩張頭像，左邊是騰蛇的蛇頭，右邊是美男的俊臉，兩張圖片漸漸重合到一起…… “咵嚓”一聲巨響，那是幻滅的聲音。 看著那個蹲在角落裡畫著圈圈的瘦小背影，白矖不明所以得問道：“她這是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化形成絕世大美男的騰蛇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額角，有氣無力的回答：“你問我我問誰？”話落，他瞥了一眼身旁還是巨蛇形態的白矖，問道：“你怎麼還不化形？去把那丫頭帶過來。” 角落裡，文素輕拍了兩下額頭，她怎麼就給忘了呢？這裡可是仙俠世界，神獸會化成人形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隻是萬萬沒想到騰蛇看起來那樣凶殘的原型，變成人的時候反而帥到炸裂。 “在想什麼呢？”伴隨著一隻芊芊素手按在肩膀上，一道溫柔的女音從她身後傳來。 文素回過頭，一位白衣勝雪，烏發如瀑的美人姐姐就站在身後，同樣是一張美得讓人窒息的麵容，但因為之前有騰蛇先做了鋪墊，加上她下意識地會想起白矖蛇形時候的樣子，再美的臉都讓人有種敬而遠之的衝動。 見女孩乖巧的搖搖頭，白矖拉起她的手往騰蛇所在的方向走去，二人來到一棵參天古樹下，隻見騰蛇正背對著她們，在他的手邊，有一圈閃著銀白色光點的透明球體，聽到她們的腳步聲後，他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文素的身上。 感覺到後背被輕輕一推，不由自主向前兩步的她回頭看了一眼白矖，對方正笑得溫柔，下巴抬了抬，示意她上前去。騰蛇就站在離她隻有幾步遠的位置上，雖然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但文素還是走到了騰蛇的麵前。 “你叫什麼名字？”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問題的瞬間，原本想說出自己本名的文素忽然間頓住了。 等等！她該說哪個？自己的還是這個身體的？可她不知道身體原來的主人叫什麼啊？！ “要遲疑這麼久嗎？！” 一聲嚴厲的怒喝打斷了她的思考，抬起頭來，視線正對上了騰蛇的眼睛。那是一對非常明亮的眼，犀利的目光仿佛可以透過這個身軀，看到她被埋藏在靈魂深處的本心。 隻聽得那人的問話再度響起，*而又鄭重，直擊她的靈魂！ “我問的是你。你，叫什麼名字？” 在聽到那個重重咬住的“你”字後，她鬼使神差得脫口而出。 “文素。” 仿佛套在脖子上的枷鎖被打開。 她緩緩的笑了，這回沒有半點的猶豫。 “我叫文素。文雅的文，素雅的素。” ——既然在這個世界裡，我誰都不是，那我就是我，我也隻能是我！ “很好！” 騰蛇對她的反應似乎滿意多了，掩在長袖下的掌心抬起，一團明亮的藍色火焰在燃燒著，火焰的中心，正搖搖晃晃的閃爍著她的名字。長袖輕揮，火焰和那光球融為一體，仿佛一團被包裹住的煙花在狹小的空間裡激烈的碰撞著。 隨後，騰蛇沒有再關注光球的變化，而是用一種十分威嚴的表情看著她說道：“文素，接下來我會傳授你一套修煉心法，此心法對你的將來大有裨益，務必給我按照上麵的內容老老實實地修煉，終你一生，不可懈怠！可聽明白了？” “是！” “上前來。” 她抑製住內心裡狂躁的喜悅，跨前兩步，隻是沒等她有所反應，騰蛇已經迅速的出手，兩指一並就點住了她的額心。 刹那間，大量閃爍著金光的文字排山倒海的湧進了識海中，猶如一瞬間被充滿了氣體的祈求，差點沒撐爆她的腦袋！不間斷的劇痛襲來，文素悶哼一聲後死死咬住了牙齒，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 所幸的是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騰蛇的指尖一鬆，她整個人虛脫到跪倒在地，勉強用雙臂的力量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要趴到地上去，額頭抵住泥土，一層細密的汗水沾濕了發絲，她一邊劇烈的喘息，一邊在等腦海裡仍在四處暴走的心法內容慢慢平靜下來。 直到那些知識全部化作永不磨滅的記憶後，文素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掌心裡一片疼痛。攤開雙手，八道呈半弧形的傷口赫然在上，圓潤的指甲間還沾著點點鮮血。 暗暗苦笑了一番，在騰蛇說要教她心法的時候，她還在高興著可以拿到人生中的第一塊金手指了，誰知道過程竟然會這般慘烈？怪不得黃蓉她娘死的早，這種粗暴灌輸知識的方式真的是……特麼誰用誰知道！ 白矖擔憂的看著，直到女孩用自己的力量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起身體，她連忙走過去扶住了那瘦小的肩膀，感受到掌心下還在輕顫的身軀，她不忍得拍了拍，卻無能為力。 “心法都記住了嗎？” 麵對騰蛇的質問，饒是這會兒文素還沒緩過勁兒來也不敢輕易懈怠，她迅速地點點頭，又聽見對方一句毫不留情的命令：“背！” 你是魔鬼嗎？！(╯‵□′)╯︵┻━┻ 內心os瘋狂在吐糟，徹底屈服於神獸惡勢力的她按照識海中的記憶，一字一句的背誦起來：“順天地大道之清氣，謂澤水而生……” 直到全文背誦結束後，騰蛇終於點了點頭放過了她，他看了白矖一眼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剛走出去兩步，他頭也不回地又道：“對了。” 文素條件反射般的炸起渾身寒毛。 “你包裡的藥，一日三顆，連服七日，彆忘了。” 話落，騰蛇大步離去，這回他沒有再留下隻字片語，徒留一個高大的背影在文素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