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讓對麵兩個小姑娘給懟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怒火中燒,張口又要開始罵人,不過沒等他開始炸毛,黑狽反而先眉頭一擰,那半張毀容的臉看起來更加猙獰了。 “夠了!當家的,我看起來很蠢嗎?這點伎倆難道我會分不清?” 若是平時,黑狽敢這樣衝他發火,血狼早就毫不客氣的送他一記窩心腳了,但現在情況特殊,聽到黑狽不耐煩的聲音,血狼竟反而鬆了口氣。 他就說嘛~這個老三不會這麼拎不清的。 這胸口裡剛落下來的心,在血狼看見黑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又猛地提了起來。他隻聽見黑狽說道:“當家的,既然你都那麼保證了,那麼這個徐海,就讓我代替你動手除了他吧?” 血狼稍微愣了一下,看著黑狽那完好的一隻眼睛裡,幽深莫名。 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徐海,對方狼狽卻死不低頭的模樣讓他很想親手宰了他,到底是自己的死對頭,不能親自動手實在是一大遺憾。 可是…… 血狼眼眸一抬,對麵的那些人都戒備著,若非黑狽帶來的人將他們包圍,他還真不一定能繼續嘚瑟下去。如今黑狽隻是想親自動手殺徐海立威,不答應還真說不過去,沒準還會讓黑狽真的著了這群人的離間計! 這些念頭快速的在血狼腦海裡閃過,瞬息之間,他便下了決定。 隻見血狼大笑三聲,衝著身後的部下說道:“還愣著乾什麼?!沒見著三當家要用刀嗎?!” 如此架勢,便是同意讓黑狽來動手的意思了。 一瞬間,在場的士兵都躁動了起來,包括曲清悠,卿子燁和柏未央三人,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黑狽的方向。 卿子燁捏緊了手裡的碧霄劍,以他的武功,在這樣的距離下能不能安全救回徐知府還真是未知數。 而不同於其他人的緊張,文素拉著曲清染的手,在她的掌心裡貼了一張傳音符,指尖輕點,細小的聲音直接傳達到了曲清染的耳中。 “小染,是我的錯覺麼?我一直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嗯,我也覺得,可是看不出來是什麼。” 二人神色不動,各自在掌心上互相描繪傳音。 那頭,黑狽接過了後麵的人遞來的雁翎刀,似模似樣的拿在手中比劃了幾番,看著黑狽明顯滿意的神色,血狼也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 黑狽將刀刃對準了徐知府的脖頸,似乎在找下手的方向和位置,眼神定定的望著徐知府。 頭也沒抬就對著眾人的方向朗聲說道:“諸位還是不要想著垂死掙紮比較好,我相信……”黑狽此刻抬起了頭,戲謔著繼續道:“各位一定不希望再折損一批武陵城保衛隊的性命了吧?” 對麵的士兵們聽到這句威脅的話,頓時就炸了,一個個將手裡的武器捏得死緊,氣憤到顫抖不已的模樣。 不光這些普通人,就連卿子燁等修仙之人,再被限製住法術之後,他們第一次發現,在俗世之中,光有一身武藝確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遇上正人君子還好點,遇上小人就悲劇了,尤其遇上這種心狠手辣還頭腦靈活,一肚子陰謀詭計的偽君子真小人,分分鐘要被碾壓啊。 文素有些嘴角抽抽的看著眼前這個陰鷙的男子,憑良心講,她看的時候其實很心水這樣的壞男人,可是等到如此真實的麵對這樣的男人後,她又發覺自己粉轉黑了。 壞男人什麼的,除了女主,tm誰消受得起啊?! 如此完全被動的局麵簡直恨得人牙癢癢,對麵的血狼已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尤其看到那個與他戰成平手的俊朗少年,也被黑狽逼得咬牙切齒,這種心花怒放的感覺真是爽到要上天。 黑狽似乎找準了砍人的方向,轉頭對著血狼說道:“當家的,不站近點看麼?不仔細看看你的死敵,是如何被一刀砍下腦袋的模樣?” 黑狽的提議似乎戳到了血狼的心坎兒裡,當即雙眼發光的走到黑狽的身側,一雙眼睛就差粘在徐知府的身上了。而黑狽陰森森地笑著,雙手緊緊握著手中鋒利的雁翎刀,比較奇妙的是,他並不是把刀懸在徐知府的頭頂,而是斜著方向高高舉起。 整個場麵的氣氛都停滯了,所有人都掙紮著望向徐知府即將被揮刀斬落的頭顱。 “趴下!!” 那閃著寒光的雁翎刀被狠狠的大力揮出,而那刀刃破空的聲響上更傳來黑狽一聲響徹雲霄的怒吼聲。 伴隨著一道銀色的圓弧劃過,漫天飛舞的鮮血像一道被開了閘的消防栓,染紅了頭頂上的一輪圓月。 看著場中的畫麵,文素真的呆掉了,她一邊木愣愣的看著,心底在不斷回放的各種場景。 怪不得~怪不得…… 如果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一出妙計,那麼黑狽如今使的,便是一出“彈丸在下”的計中計! 所有人,包括黑風寨的那群人,全體傻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看見黑狽原本應該砍上徐知府的長刀,深深的卡在了血狼的脖子裡,大約是被頸骨的哪個關節給卡主了,黑狽這使出全力揮出的一刀,隻斬掉了血狼的大半個脖子。 然而,即便沒有削下對方的頭顱,血狼也已經是死路一條! 大概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為他勤勤懇懇辦事了兩年,他防備了兩年的人,終於在他放下戒心的最後一刻,親手了解了他的性命! 整個人伏在地上的徐知府好不容易才支起了上半身,眼裡看到的,是被鮮血噴了滿頭,完全認不出臉的黑狽。他死死握著刀柄,牙齒磕磕作響,那唯一完好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還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視的光芒。 那是大仇得報帶來的快感和激動! 林子裡除了鮮血揮灑了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的響動聲了。 黑狽又用力動了兩下,在發現長刀根本抽不出來後,他長嘯一聲撲倒了已經完全氣絕身亡的血狼,對方暴突出來的眼珠子明晃晃的是死不瞑目和無法置信。 黑狽跨坐在血狼的肚子上,一手握著長刀,一手掐住了血狼的臉頰,整個人低著頭,半彎著腰身,原本高高束起的黑色長發不知何時散落了下來,沾著溫熱的鮮血,一縷縷的貼在了黑狽的臉頰上。 “……嗬~嗬嗬!終於死了,我終於…親手殺了你這個混賬!!” 不再是沙啞到仿佛破舊的風箱似的聲音,而是清朗的一道男音,帶著顫抖,帶著快感,帶著激動,帶著興奮,明晃晃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是他。” 曲清染握緊文素的手,似乎還有不敢置信,她轉頭看著文素,發現對方雖然皺著秀眉,但神色卻也平靜許多。 文素回握著她的手,點點頭:“嗯~那個親自把我們綁了帶來黑風寨的領頭人,就是黑狽。” 在看那已經被鮮血鋪滿的地上,黑狽盯著血狼死不瞑目的神情,笑聲越發的低沉,偏執到幾近癲狂。 沒笑多久,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他再度抬起頭來時,黑狽的眼神已經趨於平靜,那是一種,死水一樣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