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文素已經趕到了她的跟前,收勢不住的她自然不能就這麼和女主撲個滿懷,手一伸就將仰倒的曲清悠給拉扯住,將她拉起身的同時轉過身去抵擋那個僅比她慢了半拍的怨魂頭顱。 沒轉身之前,荀翊就在她的眼前站著,曲清悠就在她手裡拽著,文素說不清自己是不是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但至少,荀翊的秘密是肯定不會暴露了。 下一秒,胸口劇烈的疼痛像是撕裂般傳達到自己每根神經的末端。這一刻,文素還是有些慫了,甚至她還有點鬱悶的在想,如果她不多管閒事,這一記掏心爪是不是就可以不必承受了? 那顆頭骨居高臨下的望著被它擊中的文素,圍繞著它的怨氣越聚越多,那已經捅進目標胸口的黑色手臂也顯露了出來。 由於它隻是個鬼魂,雖然沒有出現什麼鮮血四濺的驚悚畫麵,但那插進人胸膛的半截黑色肢體也足夠叫人目呲欲裂了。 “文素!” “素素!” 荀翊一回頭就看見她被怨鬼捅穿了胸膛,雖然它低著頭,兩道紅色激光般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女人。 可是荀翊就是知道,這個鬼是衝著他來的,文素又替他受了一回罪! 曲清染沒想過有一天會看到這樣的一幕,隻覺得一盆冰水澆在心頭,寒意直接竄上了天靈蓋。她總是保護著許青讓,儘量避免和女主角靠近,卻忘記了提醒自家閨蜜在任何時候都要離女主曲清悠遠一點,主角不會有事,她們可就難說了! 文素會死!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天雷劈進曲清染的心口,她牙根緊咬,一雙杏眸被恨意的血色充斥著,滿滿的怒意熊熊燃燒而起,她手中緊握的鳳梧劍也爆發出了炙熱的溫度,銀白的劍刃再一次融進了鳳羽,如烈焰一般,朱紅色的鳳梧劍帶著銳不可當之勢撲向了那個怨魂。 大約是文素痛苦的模樣刺激到了曲清染,她幾步來到文素的身邊,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個被她牢牢護在身後的曲清悠給狠狠地推搡開來,同時一劍刺向了那個鬼魂。 靈劍感應到主人的心情,爆發出的怒意更增加了火係仙術的威力,仿佛具現化成滔天的火焰,要將一切都焚燒殆儘的趨勢。鬼魂被鳳梧的火焰灼傷,匆忙抽出的黑色手爪之間似乎捏著一粒淡淡的圓珠,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鬼魂的手一抽出,文素隨著慣性往後退了半步,隨即被一個充滿著藥草香的懷抱給緊緊裹住。胸口還縈繞著烏黑的怨氣,正絲絲縷縷的盤旋著,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覆蓋在其上,源源不斷的靈力從疼痛的根源處湧入,細細密密的籠罩著全身的靈脈。 文素抬眸,入眼先是荀翊那張煞白煞白的俊臉,儘管他極力保持鎮定,但那蓋在她胸膛上的手心,卻是止不住的在顫抖。 忍著劇痛握住了荀翊的手,她艱難撐起身子咬牙向曲清染喊道:“不要硬抗,它是個普通的鬼,可怨氣極重,輕易傷不到它分毫!” 聽到文素聲音的曲清染似乎回籠了不少理智,眼看這個怨魂已經吞下了那顆珠子,原本斷斷續續的聲線也終於可以聽清楚了。 它在絕望地嘶吼和尖叫著:“賤女人!賤女人!你們這對狗男女!統統去死吧!” 清晰的怒吼聲可以聽得出,這個怨魂是一個年輕男子,那鋪天蓋地的怨氣從它的身上暴出,越來越多的頭骨張著血盆大口衝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除了文素和荀翊,還有許青讓和寂殊寒,這四個人被圍在了中間,其餘人則堵在外圍,眼見情勢不樂觀,卿子燁眼眸一眯,一把拽過曲清染的手,命令道:“雙劍合璧。” 曲清染很想噴他一臉血,都不問問她會不會就下達命令。要是擱在以前,她說什麼也要找個什麼借口把這一茬給囫圇躲過去,可是今天,她是真的被惹毛了,於是她也不打算在曲清悠的麵前藏拙。 泛著火焰紅的鳳梧劍和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碧霄劍抵在一起,竟是綻放出了華貴的東來紫氣,幾息之間覆蓋住了整片竹林,漫天的白骨被驅散,然而那怨魂雖然被壓製住,呼聲淒厲慘不忍睹,但紫氣還是傷不了它,它更是大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架勢。 “先撤!文素的傷不能等!” 荀翊根本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他隻想儘快找個乾淨的地方先給文素療傷,看著她慘白的麵容和痛到抽搐不已的胸口,他滿心滿眼的都是心疼,隻恨不能以身代之。 “走。” 卿子燁一聲令下,收回了劍招,其餘人各自施展開禦劍術,拖家帶口的,八個人緊急得從竹林裡撤了出來。 由於文素負傷,又加上竹林裡的怨魂未處理,原本還打算離去的眾人不得不折返回到雙溪鎮,再一次住進了之前落腳的客棧裡。 床上,是荀翊和文素盤腿坐著,正在專心療傷;床下,其餘人圍坐在桌前,開始分析那個怨氣衝天的男鬼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曲清染一改往日“聆聽者”的形象,擱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拳,每說一句話都好像怒恨交加般咬牙切齒:“這麼說,那個男鬼輕易還除不掉了?” 柏未央點點頭道:“他可以從文素身上強製借取生魂,可見他是陽壽未儘就死於非命。這樣的鬼魂和普通的孤魂野鬼不一樣,它怨氣再重再深,都還有輪回的機會,一般這種情況都是選擇超度……” “超度?!”曲清染瞪著美目,直接打斷了柏未央的話:“師兄,你覺得就他那個狀態,能超度得了?他甚至不惜從活人身上借取壽命!” “清染,冷靜些。先聽聽大家怎麼說。” 許青讓拍拍曲清染的肩膀以作安撫,自從在王墓裡文素受了傷,曲清染對此就一直耿耿於懷。這才沒多久,這姑娘又遭了罪,以這二人過命的交情,曲清染自然是有些難以控製自己的脾氣。 “不論能不能,我們都要儘力一試。這個鬼魂的怨氣深重至此,待他去了地府輪回,下一世是孽是障都是他必須承受的。我疑惑的是,為何鬼差沒有來拘走他的魂魄,即便是陽壽未儘,他被困於陣法中十幾年,按理說不應該拖了這麼久。” 如同平地驚雷,卿子燁的話引起了眾人深思。 “因為那些妖氣。” 床上已經療傷完畢的文素睜開了眼睛,在荀翊的攙扶下坐在了床沿,一邊說道:“那鬼魂傷我之時,殘留了不少怨氣在我身體裡,和竹林裡那些濃厚的妖氣不同,那些妖氣不是他造成的。鬼差沒有來拘魂,一是那些妖氣掩蓋住了他的怨氣,二則,那八方鎖魂迷心陣可不是鬨著玩的。” 眼見文素療傷完畢,曲清染立刻坐到她的身邊,扶著她肩膀問道:“素素,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除了當時疼了些,現在已經沒事了。” 文素淡淡一笑,可惜她麵容蒼白,像是剛剛大病了一場,看起來格外虛弱。 “我就應該果斷滅了那個家夥!什麼亂七八糟的,死都沒死出個樣子來。” 越看文素越覺得愧疚的曲清染眨眼間又要火氣直飆,好在許青讓安撫得快,這才咬著唇忍耐了下來。 “清染師姐,雖然我也很想和你一樣,直接滅了那個混賬。可是現在不行,我們不僅不能強行鎮壓,還得想法子送他去地府輪回。” 荀翊瞅著曲清染那緊握的雙拳,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免得火氣上腦,連文素的安危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