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處,卿子燁和寂殊寒雙雙站在樹蔭下,看著麵前人頭攢動、比肩繼踵的景象,頗有些費解。原本他們是想到人多的地方去打聽消息,結果小販指的路卻是通到了雙溪鎮上的廣濟寺,這與他們想象的結果大相徑庭。 好吧,雖然也得承認,這兒的確是人最多的地方了。 寂殊寒嘖嘖兩聲,有些驚歎道:“怕是趕集都沒有這寺裡的人多吧?今兒也不是什麼節日,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卿子燁搖搖頭,他也沒想到這廣濟寺會門庭若市到這個境界,說是人山人海都不為過。佛香嫋嫋,來來往往的人都專心致誌的一步一叩首,虔誠的模樣叫人動容。 香火旺盛,按照常理來說,寺裡的出家人們怎麼也不應該是愁眉苦臉的樣子吧?說是愁眉苦臉倒有些誇張了,但那狀似平和慈祥的麵容上,分明是帶著幾分無奈和勉強的。 如果隻有一個兩個,那還能理解為消極怠工,可是卿子燁又不瞎,連那廣濟寺的主持都是一副隱忍模樣,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啊? “嘿~燁兄弟,發現沒?” 卿子燁自動自發的過濾掉寂殊寒自來熟的稱呼,麵無表情的看向對方,那張比曲清悠還要妖媚動人的俊臉露出一抹笑來,原本抱臂的雙手伸出一指,正指著來來往往的信徒們。 “這些來上香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年輕的少男少女呢,反而信佛的老人卻是少得可憐。莫不是這雙溪鎮還有這樣奇怪的風俗?家家戶戶都信佛不成?” 原本隻是玩笑般的語氣,卻好像醍醐灌頂一般給卿子燁提了個醒。 他就說哪兒看著不太對勁,一般說來,喜歡上香的多是些老人,婦人,即便帶著子女們來上香,那也不會出現十個人裡,七八個都是年輕的未婚男女,又不是打算遁入空門,故此這滿寺院的年輕人拜佛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和諧。 “如何?要去打聽打聽麼?” 寂殊寒毛遂自薦,其實他也有點好奇,本來他到雙溪鎮來就是為了堵人,也沒關注過這些事情,如今見著了,總會有些好奇心旺盛。卿子燁見他掛著一幅真誠的笑容,沉聲道:“菩提。” 靈獸囊的袋口鬆了鬆,一道黑影靈巧的鑽出來直撲寂殊寒的麵門,被嚇一跳的寂殊寒趕緊拂了袖子去遮臉。 開玩笑!他是沒打算和這群人搞好關係,但也沒有要折騰到見麵撓一臉的程度。 “菩提會護你周全,我也正好有些問題要去解決,就勞煩寂公子了。” 卿子燁拱手揖禮,隨著人流朝著廣濟寺主持那裡走去。 寂殊寒偏過腦袋看了看趴在他肩頭的菩提,那烏溜溜的眼珠子和他的主人一樣,正兒八經的看著人的樣子和它那嬌小玲瓏的身軀形成一種微妙的反差萌。 他咧開嘴對著菩提笑眯眯的,還想伸手去撓撓它的下巴,企圖用“美男計”降低菩提的警戒心,然而他卻是忘了,有什麼主人就有什麼寵物。寂殊寒一伸手,菩提原本趴著的身體立刻直起,一臉的警惕表情。 “好吧,既然你不買賬,那就好好保護我吧。” 寂殊寒一向識時務,對於彆人的冷臉向來不會再自打臉似的主動往上貼,當然,還是會有例外的人就是了。 果然有一張招桃花的臉就是不一樣,不過是順手攙扶了一位意外跌倒的小姑娘,人家自個兒就主動貼上來各種找話說,甚至不用寂殊寒多費口舌,小姑娘自己就紅著臉交代了。 “所以,你來廣濟寺是來求姻緣的?” 寂殊寒連看都沒看她,隻拿眼瞧著寺裡那座五層高的佛塔,耳邊是小姑娘斷斷續續的抽氣聲和說話聲。 “是…是的,我以為心誠則靈,原本…原本都求了好些年了,本來都想放棄了,可是…可是遇到了公子,我…我……” 小姑娘結結巴巴的,就差沒有當場跪下來讓寂殊寒直接娶了她。正想表白一番,誰知寂殊寒話鋒一轉,問道:“我雖然也見過有人來寺裡求姻緣,可是哪兒都不比廣濟寺來得多,莫非廣濟寺真的這麼靈驗,比那月老廟還有用?” 這話不知道戳到了小姑娘哪根神經,她當場落下淚來,一邊擦一邊說道:“廣濟寺靈不靈,我也不知,但那月老廟是真的一點兒都不靈。鎮上大夥求了多年,愣是一個沒結成親的,我還算好的,鎮上有幾個十年了,還沒說成親事的姑娘,如今都成了老姑娘,街裡鄰坊都惋惜的很,可是沒辦法,誰讓雙溪鎮受到了詛咒呢。” “詛咒?” 前麵都沒什麼好聽的,反而是最後一句引起了寂殊寒的注意,他終於轉過臉正對那小姑娘,問:“姑娘能說說麼?我來了這幾天,都不曾聽說過呢。” 小姑娘麵上一紅,眨巴眨巴眼睛,緩緩說道:“公子外地來的,不清楚也正常。雙溪鎮受到了詛咒,鎮上的男男女女永遠都不能和人成親,便是勉強在一起的,也會因為各種緣由最終勞燕分飛。” 寂殊寒:“若是雙溪鎮有這樣的詛咒,誰都嫁不出去,也娶不進來,那這雙溪鎮不早該斷子絕孫了,怎麼還有你這樣的年輕姑娘?” 小姑娘搖搖頭說:“實不相瞞,這詛咒是十多年前才有的,那時候我還小,影響不到我,如今到了年紀,彆說上門提親,便是相看的人家都沒有過。” 抬頭對上寂殊寒有些疑惑的眼神,小姑娘急了,指著佛塔說道:“公子不信的話,大可進佛塔看看,裡麵全是求姻緣的善男信女。” 聞言,寂殊寒那狹長的丹鳳眼眯了眯,點頭道:“嗬~多謝姑娘指點了。” 說完便轉身去尋找卿子燁,這樣有趣的事情,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故事。 與此同時,卿子燁也正好和廣濟寺的主持雙雙從佛塔裡走出來。見了寂殊寒,卿子燁直接拖了人往外走。 “邊走邊說,打聽到什麼了?” 寂殊寒:“燁兄弟,佛塔中男男女女是不是都是來求姻緣的?” 卿子燁點頭:“方才和主持說話的時候,確實注意到了很多善男信女,也有不少來問姻緣簽的,怎麼?” 寂殊寒笑了笑:“那就是了,我剛剛從個本地人口中得知,這雙溪鎮呐~受到了詛咒,這兒的年輕男女,全都是嫁娶無門,終身孤老。” “詛咒?” 不得不說,這兩個字就像特大號的黑體加粗,誰都免不得被吸引過去。寂殊寒點了點頭,把剛剛從小姑娘那兒問來的信息都如實的告知了卿子燁,果不其然,卿子燁也注意到了“十多年前”這個關鍵點。 十多年前,雙溪鎮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了? 卿子燁回想著從廣濟寺主持那裡打聽的信息,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眼神一抬,對上了寂殊寒肩上的菩提,菩提眨巴兩下眼睛,跳回了自家主人的肩頭上。聽了菩提的彙報,卿子燁垂了垂眸子,開口和寂殊寒說起剛剛廣濟寺主持給他說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