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結法印的手剛要抬起,文素便伸手按住了他,胸前的隱隱作痛她自然是感覺到了,但還有那麼一點點疑惑。 在這團紅線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她的感覺? 文素向卿子燁招了招手,示意他用碧霄劍去試探一下,而卿子燁儘管不明原因,但還是照著做了,直到他的仙劍在觸到那團紅線時被彈開後,他也眯起了眼,好似察覺到了什麼。 “呼…看來我們得驗證一下。” 文素狀似輕鬆的呼了一口氣,吹的她額上的發絲飄飄蕩蕩。 “你要驗證什麼?” 說話的人是荀翊,他的口氣不是很好,在他看來,文素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這紅線上有問題,不試一試我不能肯定。” 說罷,她慢慢走近那團在飛舞種的紅線,掌心裡的符紙飛散於四周,浮在半空的符紙正好將紅線給包圍在裡麵。而隨著她的法印結成後,一圈符籙上的朱砂也發出了耀眼的光輝,周圍的靈氣開始湧動,形成一股氣流,往中心的紅線團聚集。 “這是——?!” 曲清染睜大了眼,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糾糾纏纏的紅線上,竟然散發著點點的黑氣,幾乎每一條都有,仔細感應了下,正是在竹林裡感受到的濃厚妖氣! “什麼妖孽竟敢如此膽大妄為,連姻緣紅線這樣的仙家之物也敢染指?” 卿子燁當即臉色陰沉起來,尤其“妖孽”二字更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聽得他身後的寂殊寒瞟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幽暗淺淺劃過,不留半點痕跡。 “子燁師兄不要氣了,如此攪人姻緣的禍害,我們儘早除了便是。” 曲清悠也同樣是一臉的憤慨,活像她才是被人亂了姻緣紅線的受害者一般。 隨著陣法的驅動,紅線上的妖氣越發的明顯了,而其中有一條,不似其他的紅繩那般隻是沾惹著斑駁的黑氣,它是整根都變成了黑色的模樣,正扭扭捏捏的從亂成麻花的紅繩團裡浮現出來。 幾乎是看到那根被染成黑繩的姻緣紅線的那一刻,文素胸膛上殘餘的怨氣也更明顯了,好像受到了什麼召喚一般,爭先恐後的往外鑽出。 文素咬著牙忍受著胸膛上撕裂的痛楚,按照劇情大神的尿性,原本她就猜到這裡麵一定是有貓膩的,從那殘餘怨氣的蠢蠢欲動開始,她也額外發現這團紅線上似乎有著一團莫名的印記。 這不,一試就試出來了。 殘餘怨氣與那根黑色的紅線反應越來越大,就在一旁的荀翊預感到不妙,幾步跨過去就要勸文素收手。哪知他說慢了半步,那條黑色的紅繩猝不及防的衝向了文素胸前的怨氣。 見到這一幕,荀翊幽深的瞳孔驟然收縮,第一個反應就是攬住身前的佳人,幾乎是同時,另一邊的曲清染也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文素的手腕。 在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她隻聽到了眾人此起彼伏的呼喊聲,隱隱約約,不甚真切…… 文素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股疼痛鑽進了腦海深處,疼的她直抽氣,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了,卻發現自己孤身一人的躺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盤腿打坐,歇息了好一會兒後,這才慢慢站起身來,打量著四周。腳下沒有實感,像是連她整個人都在漂浮的感覺,試探性的喊了幾聲曲清染的名字,沒有得到半分的回應。 看來這一遭,她得自己一個人走了。 思索不過片刻,文素便邁開了腳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沒有方向,沒有指引,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混沌如同吞噬了整個世界,很叫人心慌意亂。 若不是之前過了一遍心法,文素這會兒肯定會焦躁起來。 走著走著,她突然發現頭頂上飄過來一根紅線,正顫顫巍巍的朝著某個方向遊移過去,隻一眼,文素就認出了這根線,就是她昏迷前那根被妖氣染成黑色的紅線。 跟著它走了許久,一片刺目的光芒迎麵而來,她下意識地伸出袖子遮擋,再放下來時,她已經不在那滿是黑暗,不知方向的地界了,場景變成了一副鳥語花香,春日甚好的光景。 看著那高高的院牆,這兒似乎是誰家的後院?走在石板路上的文素腳下輕盈,半點聲響也無,生怕驚動了這院中的主人,在她經過一道月亮門時,一個小小的腦袋伸了出來,左右探了探。 文素眨了眨眼,她分明就站在這小女娃的麵前,可她卻好像沒有看見任何人一般,拎著裙子就跑向了她來時的另一個方向。 沒有任何猶豫的,文素立刻跟在了小女孩的後麵,隻見她穿過幾座嶙峋的假山,順著一棵老樹幾下爬上了樹梢,因著高度不矮,文素還很是讚歎了幾番,這小姑娘絕逼是個巾幗的料子。 爬上樹梢的小女孩隱藏在密密叢叢的枝葉中,她似乎在看著什麼,越看,笑容越甜美,那小小的梨渦更增添了她幾分俏皮可愛。 見狀,文素乾脆也飛到牆頭上,索性沒人看得見她,她也就乾脆大咧咧坐在了牆頭上,觀賞了一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美好場景。 牆的另一邊,是一塊半大不小的空地,在牆角下有一圈五顏六色的野花,襯得那院外的桌椅都多了幾分野趣,空地之外的位置,全是鬱鬱蔥蔥的青竹,洋洋灑灑的種了一大片,聽著沙沙作響的竹葉聲,好像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當然,這小姑娘冒著險爬上牆頭可不是為了看這個景色,而是正坐在這片景色中,那個正在搖頭晃腦背著書的小少年。稚嫩的童聲像在朗誦似的背著文言文,抑揚頓挫不說,還半點不結巴,這倒是讓上輩子被文言文折磨到半死的文素頗為敬佩。 小女孩像是看夠了他晃腦袋的傻樣,伸手就從樹上摘下一枚青色的圓果,掂了掂分量,快準狠的就砸向那個背到走火入魔的小少年頭頂。 “誰?!” 被偷襲的小少年立刻驚醒,摸著後腦勺四處張望,憋不住的小女孩實在耐不住笑意,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就從樹間傳到了男孩的耳中。 “你是誰?怎麼亂打人呢?” 小少年氣鼓鼓的來到一牆之隔的樹下,仰頭望著那躲在樹間的女孩。明明還是帶著嬰兒肥的正太臉,卻故作老成的模樣讓文素很是心癢的想上前捏他一把。 “我沒有打人啊,我就是看著這樹上結了果子,想獎勵你認真讀書的嘛。” 小女孩笑盈盈的,還真看不出她是故意逗你玩似的。 果不其然,樹下的小少年半信半疑的問道:“真的嗎?” “當然!” 小女孩似是怕他不信,又摘下來一顆果子,擦了擦就要往嘴裡咬。那小少年連忙喊住了她:“還沒洗過呢!你也不怕吃壞了肚子。這樣吧,你把果子給我,我去洗過了在送回來給你。” 說著,那小少年果真將帶著帕子攤在手心,像是要女孩把果子丟給他一樣。小女孩見狀,噗嗤一聲笑開了:“不用不用,剛剛逗你玩呢,看你念書念了半天,也要歇息歇息嘛。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小少年看這那燦爛的笑顏,也忘記了之前被偷襲的事兒,溫和一笑:“我叫青竹。” “青竹?因為你在竹林裡念書嗎?” 小女孩想當然的問道,那小少年搖搖頭,說:“不是啦,是我爹聽一個考中秀才的人說什麼‘寧可食物肉,不可居無竹’,覺得這竹子意喻好。” “哦~~”小女孩好似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道:“我叫映雪,青竹哥哥,我就住在這裡,以後一起玩吧?我可以陪你一起念書啊。” 孩子的心性單純潔白,小少年聽聞以後有人會陪著他一起背書了,當下高興的笑著應了。雖然有一堵高牆在這兒,可兩個孩子之間卻好似沒有任何阻隔,他們相視而笑著。 文素看見了,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紅線,纏在了二人的小指上。 “天定姻緣麼?真叫人羨慕呢~” 是的,連小學生都談戀愛了,而她前後加起來幾十年依舊是一條散發著清香的單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