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曲清悠其實估摸的不錯,她把大家能利用上的辦法都用上了。避水術是人人都會的,端看熟練度;這龜息丸則並不常用,就是用也不會準備的太多,畢竟誰會有事沒事的跑到海底幾萬公裡下麵去作死? 所以除了曲清悠手裡的那幾顆,旁的人還真的沒有,最後是那個避水用的法寶,這個就更稀缺了,還真當天材地寶都是人手一份的麼?據她所知,就是這個淨水鐲,那也是曲清悠在某一屆的門派交流會上大獲全勝,沈朝夕特意贈與她的。 也就是說,情況好一點的,像曲清悠這樣“全副武裝”的,倒是可以在海裡堅持上三個時辰,可是像她這樣情況的,隻會避水術的人,就算技術再怎麼爐火純青,在海底能堅持一個半時辰也已經是極限了。 一個半時辰能遊到哪兒去?當海裡的亂流、水壓,海底生物都不存在了麼? 於是乎,除了曲清悠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些為難的神色來。唯獨許青讓和寂殊寒老神在在的,畢竟他兩都是普通人,這種海底一遊的事兒,他們就是想幫忙,那也是有心無力的。 文素還在努力想著其他的辦法呢,驀地感覺到袖子被人輕輕一拽。現在拉袖子這種小動作已經不是曲清染一個人的專屬了,荀翊也常常會這樣拉她一下,這代表他有話要說。 比較神奇的是,文素即使不回頭也能分辨得出來,拉她袖子的人是哪一個。 此刻她回過頭來,望著荀翊問道:“有辦法了?” 明明是一句問句,卻硬是帶著滿滿的肯定語氣,文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對荀翊的信賴度已經逐步上升到快要和曲清染有的一拚的地位了。 荀翊聞言點了點頭,卻又很快搖了搖頭,說道:“算是一個辦法吧,不過前提是,得先到達一個條件,否則就是一場空。” 條件? 文素很快接口問他:“是什麼?” “聽過定海玄漪散麼?”荀翊策馬保持著和文素一樣的速度,轉過臉正看著她的眼睛,他的聲音淡淡的,卻有些認真,又有些嚴肅。 文素隻是點了點頭,同樣有些沉了沉眼簾,說道:“自是聽過,這藥唯一的效果就是可以讓人如同一尾魚般在水裡自由的行動,據說上品的定海玄漪散服下之後可以在水裡呆上幾天幾夜不用回去,其他也沒彆的什麼用處了,不過就避水這一點來說,倒是比什麼龜息丸避水術都要好用得多了。可這定海玄漪散不是沒有麼?” “是沒有,但我會做。”荀翊斜睨了她一眼,很快又補充道:“要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定海玄漪散其他的材料都好說,獨獨有一味材料,最是艱難,也最是重要,幾乎就是定海玄漪散發揮避水效果的主要原料。” 聽荀翊這樣一說,文素心裡就是咯噔一跳,果不其然,他施施然的開口答道:“我需要鮫人淚磨成的粉。” 話音剛落,文素的表情瞬間就有些龜裂了。 鮫人淚,顧名思義,就是鮫人之淚化成的珍珠。而關於鮫人的傳說,古來有之,但是從來沒有人真正的見到過,像這般古老而又神秘的種族,現在基本已經不會在人界的地盤上出現了,仿佛他們和這些傳說一起,都成為了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神話故事。 鮫人淚化成的珍珠也不是沒有,畢竟他們雖然神秘,但還是會偶爾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比如留下幾滴眼淚,留下幾段鮫綃,數量稀少到抓狂,也因此,這些東西的價值就更令人抓狂了。 文素總結了一下,覺得大概隻能用“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來形容這個價格。 “……沒有彆的替代品了麼?” 文素攥著手裡的韁繩,緊了又緊,帶這些希冀的目光看著荀翊,然而對方隻是緩緩說道:“沒有,彆的任何材料都不能發揮定海玄漪散的作用,那效果更比不上避水術。” 得咧~就意思就是沒得選咯! 文素略略思考了下,決定先和曲清染聊聊,結果一回頭,發現這姑娘不知何時就湊在她的身旁,脖子伸了老長得看著她兩,見自己轉頭看她了,還微微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若無其事得跟旁邊幾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湊過來的人開始侃侃而談荀翊剛剛說到的事情。 所以她這一副偷聽人講話被發現了的尷尬表情是個什麼鬼啊?!(╯‵□′)╯︵┻━┻ 曲清染不慌不忙的向其餘幾人重複了下荀翊提到的鮫人淚原料,而寂殊寒對此難得露出了點有興趣的神色來,薄唇輕啟,問道:“鮫人淚化成的珍珠麼?我一直都當這是個傳說呢,原來還真的有啊?” “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就像你呼吸的空氣,見過麼?沒有吧。但你日日夜夜都在靠它活著呢。”曲清染翻了個白眼,不可置否。 不過寂殊寒這回似乎沒什麼興致和她抬杠,隻是笑得惑人。就連許青讓也頗有些意外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關於鮫人的文獻記載張口就來。 “我看過關於《尋古店》的文獻,上麵也有提到過,說是‘東海有鮫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其鱗,可治百病,延年益壽。其死後,化為雲雨,升騰於天,落降於海。’以往都隻是當做遊記雜文看的,看來現在我得重新審視一下才好。” “所以現在是要怎麼樣?抓一隻鮫人來叫她哭兩聲嗎?” 曲清染對鮫人的認知也基本停留在那些古老的記載上,儘管知道這個世界存在這樣神奇的物種,但她也沒想過能親看瞧上一瞧。 比起鮫人,她更想知道當年是哪個缺心眼的神仙把離火的陣眼給埋進大海裡去了,這不是坑爹麼? 寂殊寒聞言,哈哈笑了兩聲:“你還想抓鮫人?你小心彆被他們給抓了,聽說鮫人也是吃肉的。而且根本不用這麼麻煩,桑海城就在東海之濱,這類靠海而生的城市,必定有做珍珠生意的商家,這麼大批量的珍珠存貨裡,沒準就有阿荀要的鮫人淚也說不定呢?凡人不識貨,你們總不會看走眼了吧?” 或許是因為男主光環的緣故,反正寂殊寒要麼不吭聲,要麼說出來的話,基本都是很有建設性的提議。 這不,所有人都用一種讚賞的目光看了過去,直把曲清染恨得牙癢癢,有些控製不住得想打人。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看見寂殊寒一臉小人得誌的樣子,她的心火就會蹭蹭蹭的往上冒,怎麼也控製不住,哪怕文素勸了好幾回,她總也看他不爽得很。 而這種不爽的感覺,說不出的微妙,既不是那種真的厭惡到心底的那種,卻總是想一巴掌拍掉他俊美臉頰上的雅痞笑容,這種矛盾的感覺讓曲清染一度有很長的時間認為自己的八字和寂殊寒犯衝。 文素騎著馬落在後麵,望著眼前這幾人打打鬨鬨的場景,不知怎地,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如果沒有她在裡麵插科打諢,現在的情景隻怕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可如今這走向到底是好還是壞,文素自己心裡其實也沒個譜兒。 曲清染和許青讓的感情越來越好,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她和寂殊寒之間,雖然沒有了愛情的萌芽,但似乎冤家屬性也節節攀升了;還有卿子燁和柏未央,至今為止,從表麵上來看,他們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哪怕有些貓膩,也都是看破不說破,一個賽一個的悶葫蘆。 當然最要緊的並不是曲清染和幾個男人之間的糾葛,不論真實情況到底是個什麼樣,至少就現在看起來,這幾個男人之間都是相安無事的。 也許其他的軌跡都在漸漸出現偏差,可是總有那麼一條路,無論她們怎麼走偏走斜,似乎都會回到最初的結果上。 曲家姐妹之間的嫌隙似乎越來越深了,就像一條深深的溝壑,不動作,它會漸漸拉大;動一動,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似乎不論做與不做,它都會奔向同一個結局。 文素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曲清悠,她麵上含笑,端的是溫柔賢淑的淑女模範代表,可誰也不知道她心底對曲清染的誤會已經深刻到了什麼程度。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曲清染,兩個少女分彆策馬走在路的一左一右,中間明明沒有人,卻仿佛有一道巨大的分水嶺,將這二人徹底得隔離了開來。 正當文素陷入沉思的時候,曲清染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問道:“如果一靠近離火陣眼就會和前兩次一樣被遏製住靈力的話,那我們還怎麼禦劍去找陣眼所在的位置?”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