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捏著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皮膚上輕輕摩挲著,那認真專注的目光,讓人不由自主得相信他的誠意。荀翊緩慢而又堅定的開口,低沉的聲線讓每一個字都像浸潤多年的醇釀,芳香醉人。 “你在擔心什麼?不是還有我嗎?” 話語裡的濃情蜜意,讓文素的一顆心都炸成了一朵煙花,她瞬間跟渾身過電似的一個激靈,整個人如同著火的一樣跳了起來。漲紅著一張俏臉,她忽然伸手,揪著荀翊的領子將他整個人帶了起來,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提著人就往旁邊的椅子上放。 用力的將人摁在座位上不得動彈,文素連說話都結巴了。 “我,我現在就去,就去找她!你,你在這兒等著,不!!你先回去,先回去收拾行李!聽見沒有?!” 話音剛落,她的人也同時閃出了房間,隻留下一道隱約的勁風,帶起了荀翊鬢邊的一縷發絲。 這逃之夭夭的速度,可真是讓人驚歎不已。 “嘖~跑的這麼快?難道是我用力過猛了?” 坐在椅子上荀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到她剛剛落荒而逃的模樣,他忍不住淺淺一笑,當真是冰清玉潤,不染塵埃,讓人目眩神迷。 一旁的兩個吃瓜群眾圓圓和墨墨對視一眼,二臉懵逼的又躺回了原處。 話說人類這種生物,真是個迷…… 文素站在曲清染房間門口,有些躊躇著,儘管知道她知道她的狀態並不是很好,可卿子燁的那封信不得不讓她打起精神來,畢竟她們此行要做的事情可比曲清悠那一隊要多得多了,如果再不抓緊時間,她們怕是會趕不上和卿子燁三人彙合的日子。 經過荀翊的提示,她也兀自思量了一番,與其讓曲清染繼續這麼頹唐下去,那還不如找點事情給她做,說不定還能轉移下注意力。 如此想著,她鼓起勇氣站在對方的門口輕輕敲著房門,一邊心下思索著該如何委婉得和曲清染提起這件事情。 剛敲了兩下,便聽得“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文素有些愕然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她正穿戴整齊的站在門裡位置,肩上挎著已經收拾妥當的包袱,臉上還帶著她熟悉的笑意。不複之前的頹唐絕望,她整個人跟脫胎換骨了似的,仿佛又變回了以前那個開朗明媚的小姑娘。 “……小,小染?” 看著麵帶笑意的曲清染,文素懵逼到有些轉不過彎兒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摸了摸她的下顎處,想看看這倒黴孩子是不是在臉上貼了一層人皮麵具。 曲清染有些哭笑不得任由她摸了半晌,隨後一把握住她的手,笑著問:“怎麼?還不信我是真的?非得像畫皮那樣把整張臉皮都撕下來不成?” 顏如朝露,盈盈笑靨,眉眼間再不見半點頹唐的神色,她這般煥然一新的模樣,反而讓文素的心底狠狠一揪。 相比較於她想開了的可能,文素更傾向於她隻是在回避這些痛苦而已,以為不想不念就能當成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她們還是原來曾經的模樣。 既然曲清染不想麵對,她總不好給她再往傷口上撒鹽,想到之前那個萬念俱灰到直接想尋死的曲清染,還不如讓她自欺欺人的戴著個麵具留個緩衝期呢。 於是文素心思一轉,反手牽住了她的手,一臉的正兒八經,公事公辦的表情說道:“瞎說什麼呢?你來的正好,我也正想找你來的,子燁那裡儘早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在巴郡山脈的另一邊了,咱們耽擱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出發了。哦對了,這個是子燁給……額,我們的信,你看看吧。” 文素捏著那封信遞交給曲清染的時候,在給誰哪裡停頓了好一會兒,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選擇了“我們”這個詞。 想想這信裡的內容,她覺得最好還是給當事人自己看比較好,這當然不是說卿子燁的字眼行間有多曖昧,正相反,那叫一個落落大方,彬彬有禮,可就是這樣光明正大的關心和愛護,反而會引起某些人的不滿,要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那個不滿的人現在遠在天邊,但是她們相聚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總要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果不其然,曲清染看完這封信就懵逼了,她拿著信紙前後翻看了兩遍,確定沒有多餘的話之後,問了一句和文素之前問荀翊一模一樣的話來。 “這真的是給我們三個人的信嗎?” 文素聞言翻了好大一個白眼,指尖點了點信封上的開頭語,說道:“這兩個字看不見呐?真是白長一對大眼睛。” 她白皙的指尖,點的正好是她的名字“文素”二字。 曲清染冷笑著嗬嗬兩聲,彎彎的柳眉都恨不得擰成麻花形狀,半晌後,她才將信件按照折痕原封不動的折了回去,很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文素看著她的動作,挑了挑眉,頗有些沒心沒肺的調侃道:“看不出來嘛~子燁他還是挺關心你的,像他那樣的高嶺之花會這麼關心一個人真的讓人很難相信,瞧瞧這字裡行間的,每一滴靈力都充滿了親和之意。” “得了吧,就儘會看我的笑話,你還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關不關心我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寫這份信的時候是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寫的。” 曲清染說著,眉頭擰的更深了。 文素當然知道她話裡代指的意思,比起卿子燁突如其來的深切關心,她更在意的是曲清悠是不是又因此把她給記恨上了。 “你還真彆說,按照子燁那種‘事無不可對人言’的耿直性子,他寫的這封信多半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寫的,就算不是,這內容多半也是人儘皆知的,所以你想的那種可能性已經高的突破天際了。” 這也是為什麼文素一定要拿過來給曲清染也看這封信的含義,正因為卿子燁太過正經和古板,所以他異於平常的表現就會被人無限放大,或許他對曲清染的關心還沒有升級到男女之情,但這獨一份的特殊已經足夠讓一些本就妒火中燒的人徹底喪失理智了。 文素說罷,還一臉無奈的攤手,滿臉都是“少女,我拯救不了你了”的愛莫能助樣。她這般惡搞的神情讓曲清染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就捶了她一記肩膀,複又看了一眼折回原狀的信封,曲清染將這份信妥帖的放在了乾坤袋裡。 “留著做什麼?” 文素齜牙咧嘴的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肩,暗道這怪力蘿莉的力氣似乎越發的凶殘了。 曲清染搖了搖頭,回答:“先留著好了,萬一哪天用的到呢?” 說罷,她跨出了房間門口,直接往下樓梯的方向走去。 文素這個時候確實還不知道這封信的作用,直到很久之後的某一天,她幾乎是間接被這封信給挽救了一條小命之後,她終於明白原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情,也許會在將來起到不可磨滅的重要作用。 在曲清染繞過文素的時候,文素的餘光正好瞥見了她脖子上帶著的一條絲帶,輕巧的係住了她修長的脖頸,嫩黃色的顏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透人,絲帶在後頸處紮成了一個蝴蝶結,拖曳下兩條長短不一的細繩,她今天本就穿著白底繡嫩黃迎春花的長裙,脖子上的這個蝴蝶結非但不會看起來怪異,反而很有種現代化的俏皮感。 若是在平時,曲清染是絕不會做這樣的打扮,這可不是前身呆了三十多年的法治社會,在脖子上係繩子的做法簡直不亞於給敵人多準備了一條能勒死她的繩索。 所以文素很清楚,曲清染綁的這條絲帶,不過是為了遮掩她自戕失敗後留下的那道傷口。 其實有荀翊在,她的傷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連疤痕都已經脫落,隻留下愈合後粉嫩的新肉,隻不過曲清染的皮膚太白嫩,那嫩粉的細線和她周圍的皮膚一襯,反而更加的惹眼,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她曾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