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沒有直接回答他,他邁開步子繼續走著,看著前方離他不遠不近的文素,少女的背影纖細苗條,腰肢款擺、不盈一握,一頭青絲被挽起,紅豆簪插在她的發間,紅與黑的點綴,是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魅惑,發絲在清風中舞動著,劃出了動人心弦的弧度。 為了可以一直看到這樣的美麗背影,他願意窮儘一生去守護她。 “她高興就好。” 荀翊的眼角眉梢間滿是溫柔,他本就生的俊美,此刻深情款款的樣子更是讓他謫仙般的容顏中多了幾絲煙火人情味兒。他自己雖然意識不到,但一旁的寂殊寒卻是深切的感受到他對文素的愛慕之情。 聯想到自己艱辛的追妻路,他不由得有些羨慕對方起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寂殊寒意味深長的說道:“嘖~阿荀啊。” “嗯?” 荀翊斜睨了他一眼,真是許久沒聽見寂殊寒這吊兒郎當的口氣了,一般他不正經跟人說話的時候,通常都是說不出什麼好話來的,比如現在—— “我發現我們兩能成為朋友其實還是有理可循的。” “怎麼說?” “至少我們看女人的眼光有點相似,都這麼的……特彆。” 荀翊覺得,寂殊寒大概是搜腸刮肚了半天,才想到了這麼一個相對委婉的字眼。 抬眸看了看走在前麵的少女,似乎是發現他兩沒有及時跟上來,她轉身朝著二人揮了揮手,見他們依舊不疾不徐的樣子,還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示意他們加快點速度。 “嗬~相不相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不是她,就不行。” 少年這呢喃般的語氣中滿含著寵溺,還有著決不妥協的堅定。 寂殊寒不由得頓住了腳步,他看著少年朝著少女快步走去,看著那兩人打情罵俏似的互動,忽然間心底明朗了什麼,轉而露出了一張邪魅的笑容來。 是啊~不是她的話,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三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間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寂殊寒停在一座古舊的棧道入口處,下巴微抬,說道:“我們到了。” 文素順著他的話往前一看,登時一臉的問號。 那是一條沿著懸崖峭壁修建的一條路,兩岸山峰險峻,隻剩頭頂可以看見一線青天,在萬仞絕壁上搭建的木頭因為年深日久的風吹雨淋,上麵的木閣已經腐朽的厲害,風一吹來,都能聽見哢哢作響的聲音,下麵的木石棧道蔓延到不可預見的遠方,像一條蜿蜒曲折盤伏在山壁間的蛟龍,在不遠處的棧道上,白色霧氣將散未散,隔絕了人的視野,若是真的走進去,勢必會給人一種踩在雲端般享受。 “這裡是……巴郡棧道?” 文素仰頭看了一眼有衝天之勢的鶴兒山,這個地方她雖然沒來過,但是文獻上倒是有這麼一段相關的記載。 巴郡山脈裡最陡最險也是最高的懸崖峭壁,原本是修築過一條懸空棧道的,但因為地勢較高,風雨不歇,不少人和隊伍都折在這條懸崖上,後來開辟了安全的官道後,這條棧道就再也沒有人來走了。 誰他媽沒事來挑戰人生極限?! 文素越看越心跳,不由得就想起了那首膾炙人口的《蜀道難》——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 李白大神果真誠不欺我,大自然鬼斧神功般的筆觸,永遠都是人力所不能高攀的一種境界。 事實上無論是在哪個時空,都有著異曲同工的效果。 若是抱著來旅遊的心思,那或許眼前的景色還能讓人感歎一聲巔峰造極,可文素這會兒卻隻能從這連綿起伏的高山險川裡,看到了呼之欲出的危險。 “這就是你說的目的地?” 文素有些抓狂的看著寂殊寒,他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而後誠懇的點了點頭。 “嗯。” “我們到這兒來做什麼?你不是說帶我們去妖界麼?” 文素左右看了一圈,除了懸崖峭壁,就是蜿蜒曲折的淩空棧道,往下看去,萬丈深淵之下有一條湍急的水流在腳下奔走,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她狐疑的看向那個美貌如花的男人,總不會告訴她,妖界入口就在這兒吧? 麵對文素的疑惑,寂殊寒也不著急說明什麼,他先一步踩上了那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棧道,腐朽的木頭發出的吱呀聲叫文素好一陣的頭皮發麻。 寂殊寒走了兩步,回頭看了她們一眼,挑眉道:“還不跟上?” 說罷,他又轉頭繼續往前走,絲毫沒有停下來解釋的意思。 文素看了看那可憐的棧道,又看了看自己的身板,暗自估摸著自己的體重應該不至於壓垮這條脆弱的木頭才是。 荀翊倒是沒想那麼多,他看了一眼糾結不已的文素,深知她又在胡思亂想了,就算真的這條路的木頭已經爛到一腳就能踩垮掉,按照這個高度掉下去,他們完全來得及禦劍離開,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牽過文素的手,直接走上這條岌岌可危的棧道上,果然兩個人一踩上去,腳下木頭的慘叫聲更厲害了,文素立刻僵住了身體,看著荀翊極其無辜地眨巴了兩下眼睛,看得荀翊是又好氣又好笑。 “放心吧,這些木頭是脆了些,但是承受你我重量的能力還是有的,彆這麼緊張。” 他捏了捏文素的掌心,試圖緩解她僵硬的身軀。 文素難得乖巧的點點頭,自說自話般的說道:“我也覺得,我的體重應該沒有超標,那我也不必考慮減肥的問題了吧?” 荀翊:“……” 所以這才是問題的重點嗎? ̄□ ̄|| 三人沿著棧道一路往前走著,直到有一段回峰路轉般的山壁間有一座暫時歇腳用的廊亭,寂殊寒停下來後便看著一旁嶙峋的山壁,上麵苔蘚叢生,幾棵從縫隙裡長出的小草堅挺不屈的長在裡麵,生根發芽。 文素正想問他這兒就是入口嗎,寂殊寒已經先她一步開口問道:“你覺得以你們的身份堂而皇之地進入妖界的地盤會是什麼後果?” 這個問題一出來,文素就有些懵,她當然知道修仙者闖妖界絕逼是在找死,但寂殊寒問她這句話又是幾個意思? 一旁的荀翊輕抿薄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道:“……所以你這是帶我們來走後門了吧?” 考慮到寂殊寒作為滄堺城的城主,他若是光明正大帶兩個修仙者進入妖界,那無異於是挑釁整個妖族的行為,所以怎麼想都不可能帶著他們直接進入妖界的。 寂殊寒笑了聲,抬頭看向荀翊回答道:“不是後門。” 似乎是嫌這個答案不夠刺激,他想了一想,補充了一句:“充其量隻能算是個暗道吧,畢竟這兒的位置比較偏僻,應該來說是除了我以外,沒有旁人知道的一條通往妖界的縫隙。” 縫隙? 文素在心底暗笑,隻怕是和狗洞的概念不相上下的縫隙了吧?也真是難為他堂堂一介城主,居然要陪著她們一起鑽狗洞,等以後告訴曲清染,她還不得笑死? 文素這廂想的歡暢,結果沒過多久後就被打臉了。 “在進入妖界之前,你們兩先做個偽裝,此次我帶你們是去救人的,可不是讓你們兩去送死的。” 妖族對於修仙者的敵視程度不亞於修仙者看到妖族時候的心態,那真是恨不得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的。 這次營救曲清染,寂殊寒一個人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力有不逮,有文素和荀翊在,至少不會拖他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