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未央看了看手裡的四根韁繩,又看了看另外四匹馬,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落在後麵隻牽著自己馬兒的卿子燁身上,雖然曲清悠也隻牽著一匹,但他總不能叫一個女兒家來幫忙吧?
卿子燁不緊不慢地從他身邊走過,對上他的目光後,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柏未央以為對方要幫忙他分擔一下呢,正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感謝之心,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的表情就在對方的話語中徹底龜裂了。
“你看我做什麼?”
卿子燁難得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在看了一眼柏未央手裡四根牽馬的繩子後,他也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手裡的韁繩放在了他的掌心裡。
“現在正是你發光發熱的好時機,所以……就交給你了,師弟。”
說完這句話的卿子燁也立刻追著前麵幾人的腳步而去,那自然無比的將鍋甩給柏未央的模樣,真是半點不帶遲疑的。
卿子燁做出甩鍋這種事的震撼效果顯然要比文素她們令人驚訝的多,柏未央怔愣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而卿子燁一落跑,走在最後的曲清悠也耐不住了,幾個大跨步走上前,直接就把韁繩塞進了柏未央手裡,那順手的樣子,倒像是他們兩有多熟悉似的。
柏未央手裡又被憑空塞進來一根韁繩,而且這一次,對方連拜托的客套話都不說了,饒是柏未央再怎麼好脾氣,這下子真是佛都有火。
他猛地抬頭,想看看又是哪個家夥給他增加負擔,結果看到曲清悠一臉無辜的表情後,他原本膨脹的怒氣值瞬間跟一個被戳破的氣球一般,唰唰唰的泄了個精光。
倒不是說因為對方是曲清悠,所以他沒了脾氣,純粹是他的君子風度在控製著他不能跟一個女孩子發火而已。
無奈地揮揮手,柏未央示意自己無礙,讓曲清悠自己跟上卿子燁的腳步,曲清悠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柏未央的視線裡。
陰冷的寒風席卷著綠葉飄飄落下,沙沙的風聲此刻聽起來依稀像是一個女人在嗚咽的啜泣,憑白多了幾分悲涼。空蕩蕩的山路上,徒留一個柏未央同樣一臉絕望的看向身後圍了一圈的馬兒,心塞不已的歎道:“真是小白菜,地裡黃呐……”
酆都城真不愧於它“鬼城”的名頭!
文素站在城門口,仰頭看著城牆上掛著的烏金牌匾,上麵的字已經被風雨侵蝕的厲害,有好幾處都開始泛青泛白,顯得十分斑駁和蕭條。整座城牆都泛著一股不自然的青灰色,就好像一張死人麵孔似的,僵硬的讓人感覺更像一座巨型的靈堂,就差沒在城門上掛一個大大的“奠”字了。
酆都城大門沒有守衛的士兵,隻有幾個三三兩兩的百姓進進出出,和偌大的城門口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文素幾人就站在大門口打量了許久,誰也沒有先邁步往裡麵走去,倒不是酆都城看起來有多嚇人,就是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瘮的慌。
其中有一個老丈恰好要經過文素的身旁,彼時柏未央不在身邊,文素便打算自己上前問問城內客棧的位置。
她迎向那位老人,很有禮貌的拱手作揖問道:“這位老丈,打擾了。請問城內最好的客棧在哪兒?”
文素擺出了尊老愛幼的友善姿態,半彎著腰還麵帶笑容,正常的情況下一般都能得到對方的引路和指點。
然而這一次顯然打破了她們的預料,那位老人看也沒看文素一眼,腳步一斜,從文素的身旁直接走了過去,完全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對於老人的無視,文素倒是沒覺得尷尬,隻是順勢直起了腰身,轉頭看了一眼那位離去的老丈,她眯了眯眼睛,心底漸漸陰森湧上一股莫名的冷意。
是她的錯覺麼?那個老人的身上完全沒有給她一種活人的氣息,簡直就像半條腿已經踏進棺材裡的感覺一樣,明明他的臉色,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