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炮灰(1 / 2)

康熙四十五年

二月末,四爺府

暖房裡烘著炭爐,鈕祜祿氏帶著玉蝶抹額靠坐在床頭,看著詩玥抱著大阿哥在屋裡溜達,“姐姐坐下來歇歇,這屋子裡熱,你看你都出汗了”。

“我沒事兒,”詩玥彎了彎嘴角,“咱們這大阿哥啊,皮得緊,就喜歡人抱著他四處晃悠。”

“還不是姐姐慣的,”鈕祜祿氏接過慕蘭遞來的補品,一勺一勺慢慢地喝著,“這孩子一出生就讓他額娘吃儘了苦頭,我就不樂意哄他。”

“又說任性的話,”詩玥笑了笑,把好不容易睡著的弘盼遞給了奶娘,“西配院那邊都收拾好了,等你坐完了小月,直接搬回去就是了。”

“那姐姐你呢,”鈕祜祿氏放下碗,眨了眨眼睛,“說好了咱們一起住正屋的,你搬沒搬到西三間去?”

“你就彆瞎安排了,”詩玥點了鈕祜祿氏一下,“宋格格住到了李側福晉的院裡,心裡肯定彆扭呢。耿氏那兒雖說不宜動,但也用不著你給她騰地方。這回你非要來跟我住一起,把耿氏一人扔下,人家心裡肯定不舒服。就是兩位側福晉那兒,恐怕也有想法。你說,你這一來一回得罪了多少人?”

“我才不管那些呢,”鈕祜祿氏扭身把碗遞給慕蘭,“我生大阿哥時受了多少苦?再說,是福晉讓我自己選地方的,我隻說想和姐姐住一起,福晉就讓宋格格搬出去啦,關我什麼事兒?”

詩玥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原本就住在廂房裡,地方也寬敞,就不動彈了。你安生地帶著弘盼住在正屋,弘盼是咱們貝勒府的大阿哥,一星一點都怠慢不得。”

“姐姐總是見外,”鈕祜祿氏嘟囔了幾句,卻也沒多堅持,轉而壓了壓嗓音道,“耿氏這回有孕也真是奇巧,算來算去,就是四阿哥年關時在她那兒住的一晚。我身邊的嬤嬤都說,耿格格肯定是用了什麼坐胎的秘方,才能這麼精準地一舉得子。”

“你聽她們傳得閒話,”詩玥瞥了鈕祜祿氏一眼,“這懷孩子一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世上哪有那麼精準的方子?我倒寧可信前院差役們說的,咱們大阿哥是福星轉世,自你有孕以後,府裡才接二連三地傳了喜訊。”

“哎呀,姐姐,我跟你說正經的呢,”鈕祜祿氏往上拽了拽被子,“萬一耿氏那兒真有秘方呢?這回趁著我搬出來,耿氏懷著孕一個人住在院子裡,姐姐就多去照顧照顧她。我看那耿氏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到時——”

“行啦,”詩玥打斷鈕祜祿氏的話,“我照顧你一個還不夠累?好不容易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了,我歇還歇不過來呢,你就彆打那些小主意了。我就說,你突然要跟耿氏分開,肯定不單純。”

鈕祜祿氏抿了抿唇,盯著詩玥看了一會兒,探出半個身子道,“姐姐,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能生,還是不想生啊?”

詩玥略一征愣,轉身把鈕祜祿氏按回靠墊上,“你還坐著月子呢,就彆為我操心了。反正有你的大阿哥在,總不會讓我晚景淒涼的,對不對?”

鈕祜祿氏抿著嘴角,用力地點了點頭,抓著詩玥的手左右晃了晃。

西配院

丁芪為耿氏把完了脈,向年氏俯了俯身道,“側福晉請放心,耿格格脈象平穩,胎氣也穩固。前幾日體虛氣若隻是因為月份尚淺,喝了安胎藥,已經沒大礙了。”

“那就好,”年氏緩了口氣,“福晉與耿格格月份都不大,以後還得勞丁大夫多往兩頭跑跑了。”

“側福晉客氣了,這都是奴才該做的,”丁芪又低了低頭,“茶房正煎著藥,奴才先過去看看。”

“好,”年氏點了點頭,丁芪行禮而退。

“勞煩側福晉掛念了,”耿氏靠坐在床頭,向年氏微微頷首,“這幾日總是叫大夫來給我把脈,連安胎藥都一天三遍地盯著我喝,妾身這心裡真不知如何感謝側福晉。”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年氏輕拍了拍耿氏,“雖說你有孕,貝勒爺也高興。但到底大阿哥剛剛降生,福晉又懷了嫡子,你這兒多少有些疏忽。咱們都在西配院住著,又離得這麼近,我照顧你都是應該的。”

耿氏抿著唇撫了撫小腹,“大阿哥可愛的緊,福晉身子又不好,妾身也不願貝勒爺再為我分心。有側福晉照顧著,妾身懷著這個孩子就能更安心些了。”

年氏彎了彎嘴角,也再未說什麼,恰好侍女端了安胎藥進來,便趕緊囑咐著耿氏趁熱喝了。

李氏院裡

虛歲已過十三的大格格茉雅奇,與小了一歲的二格格伊爾哈一同到了西配院請安。

宋氏招呼著自己的女兒,言語間又有些軟糯。茉雅奇知道,額娘是因為搬出了原來的院子,麵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額娘不要想得太多,”茉雅奇與宋氏坐到榻上,“這兩年,阿瑪對額娘的看顧也不算少。隻是當下,情況特殊了些。李額娘有側福晉的位分,不是也得跟您分一個院子嗎?”

宋氏看了女兒一眼,略略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李嬤嬤將兩位格格教養的很好,茉雅奇脫了幼時內向害羞的性格,行為舉止上越發大氣從容。就連猴子一樣的二格格伊爾哈,也逐漸學會了沉澱性子,多了些皇室貴女的氣質風範。

“額娘見到弘盼了嗎?”茉雅奇揚了揚秀眉,“鈕祜祿格格生產時,嬤嬤不準我們靠近。這幾日府裡又總有拜賀的人,阿瑪、福晉都忙得很,我跟伊爾哈一直也沒機會看看小弟弟。”

“那孩子我是見到了,”宋氏勉強地彎彎嘴角,“圓頭圓腦的是個有福氣的樣子,就連福晉一見都很是喜歡呢。”

“那就好,”茉雅奇輕輕歎了口氣,“一轉眼,弘暉走了一年多了,我倒真希望這個弟弟,能給府裡多添些活分氣兒。”

李氏屋裡,伊爾哈將裱好的畫顯擺給自己的額娘看。

李氏細細地看了,轉頭衝喜兒道,“去掛起來,彆瞎了咱們大小姐的一番心血。”

“額娘,”伊爾哈不依地搖了搖李氏的手臂,“人家辛辛苦苦畫的,你也不誇獎誇獎。”

“你呀,”李氏點了點伊爾哈的額頭,“額娘還不知道你的性子,得虧是李嬤嬤的教導,能把你綁在書桌前可是不容易呢。”

“女兒現在可乖了呢,不是以前的樣子了,”伊爾哈揚了揚頭,小大人般地坐到榻子上。

李氏彎了彎嘴角,端起桌上的熱茶輕抿了一口,“福晉現在有孕在身,你沒事兒的時候多去請請安,陪福晉聊聊天。”

“女兒知道,”伊爾哈抿了抿唇角,偷偷地瞄了李氏兩眼。

李氏有些奇怪地看向伊爾哈道,“你是怎麼了,有話要跟額娘說?”

“恩,”伊爾哈低低地應了一聲,抬手讓屋內伺候的奴才都退了出去,“女兒有點兒事想求額娘。”

“什麼事兒?說,”李氏揚了揚眉。

伊爾哈下了榻子,站到李氏跟前,“女兒知道,這次因為鈕祜祿格格生產,耿格格有孕,宋額娘搬到了額娘的院子住。雖然擠了些,可女兒還是想求額娘,不要跟宋額娘交惡,否則女兒不知道該怎麼跟長姐相處了。這幾年長姐一直十分照顧我,尤其在弘暉走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