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想太多(中)(2 / 2)

唐捕頭似乎習慣了他這麵目,繼續道:“他們所言與梁先生、客棧夥計一致,應是真的。”

唐恭冷笑道:“滿口謊言,那是不入流騙子。真正的高手,必然九分真,一分假,可偏偏就是這一分假,便會要了你的命。”

唐捕頭連忙低頭認錯。

唐恭說:“他們不是與一個養鴿人同時來的嗎?還有,那個帶他們入府的,一並查了。但凡有一分可能,這人就留不得。”

唐捕頭遲疑道:“會否打草驚蛇,驚動了正主?”

唐恭擺手:“裴雄極與六大長老閉關多年,生死未知,留下小兒,羽翼未豐,大權早已旁落。若非如此,那東西怎會落入我的手中?有時候,大張旗鼓來的,未必出於真心,倒是那些見不得人的,才需提防。”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急促的搖鈴聲。

唐恭臉色微變,正要上樓,又有仆役通報,有個姓楚的人自稱有要事相告,一定要見莊主才說。他頭也不回:“想說就說,不說就滾。”

二樓尚處於毛坯狀態,隻立著幾根承重柱。

唐恭徑自走到西南角落,將靠牆的柱子慢慢一轉,竟露出一條可容一人站立的垂直通道來。通道底部有微弱的光線,目測約有五六丈高。

唐恭一躍而下,輕飄飄落地,疾步朝裡走去。

地窖近水,陰涼潮濕,空氣還帶著粘濕的土腥味,可見是倉促挖掘。

唐恭走到底部,推開一道隱蔽的石門,一陣慘絕人寰般的哀嚎瞬間撲麵而來。

石室內放著一個盛滿冰塊的木桶。一個少女穿著薄紗坐在其中,手死死地抓著木桶邊沿,雙目赤紅地哭喊:“娘,娘……求你,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受不了了!爹,爹!殺了我啊,殺了我!”

唐夫人跪坐在旁邊,涕淚交零,還要打起精神,拿著冰塊不停在她身上搓揉。

唐恭伸出手,按在唐小姐的頭頂,剛輸入真氣,就被她瘋狂的扭動打斷了,唐夫人哭著撲到她身上:“寶雲,你忍忍,你再忍忍,你爹來了,他給你治。”

唐寶雲瘋狂掙紮,露出頸項、手腕等處的灼傷:“沒用的,讓我死了吧,好難受,死了算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幫幫我,讓我死吧……”

她突然直起身,頭重重地磕在木桶上。

“寶雲!”唐夫人驚呼。

看女兒痛苦的樣子,唐恭終究忍不住點了昏穴。

唐夫人哀傷道:“這可如何是好。看她這般樣子,我真恨不得打死自己!”

唐恭麵色不佳,歎了口氣:“我與鄢瑎有舊,他收到消息,一定會來。”

“隻怕遠水難解近渴,不如,不如……”唐夫人怯生生地看著他,“求求儲仙宮吧。東西是他們的,或許他們有解法?”

“不行!”唐恭變色,“絕不可讓他們知道東西在我們的手中!”

唐夫人叫道:“可他們已經找上門了,早晚會知道的!倒不如我們先一步認錯,興許他們看在你師父的份上,會網開一麵!”

“住嘴!”唐恭握緊拳頭,強忍不快,“找上門的人我自有安排。我們現在隻要藏好寶雲,等鄢瑎趕來。”

“萬一鄢瑎趕不及呢?就讓寶雲活活燒死嗎?”唐夫人撲到他身上捶打,“若非你貪圖儲仙宮少宮主嶽丈之位,豈會害女兒至此?!如今你還為了什麼武林地位,要眼睜睜看她去死!”

唐恭一把推開她:“我也是為了她好!她武功不濟,又無兄弟,不籌謀一門好親事,等你我過世,她如何守得住這份家業?”

他當初便以這番理論說服了唐夫人,如今聽來,刺耳以極。日後再如何,也要先有日後。可事已至此,唐夫人一時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好問:“那鄢瑎一定會來?”

唐恭說:“他欠我一個人情。”他不欲多說,正好外麵響起搖鈴聲,便借故脫身,但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張紙。

唐夫人見他麵色凝重,忙問什麼事。

“昨日有三個錦衣衛來莊裡求醫,已經住下了。”唐恭遞出那張紙,“剛剛有人留了封信,說他們中最胖的那個是永豐伯的兒子。”

唐夫人接過紙,默讀了一遍,驚道:“入鎮四處打聽,似有所圖。什麼意思?難道他們也是衝著那東西來的?”

唐恭冷笑一聲:“沒有這封信,我倒還有些懷疑,可這封信揭穿了永豐伯之子的身份,反倒給他們洗脫了嫌疑。”

唐夫人不是很明白:“這是為何?”

“儲仙宮以裴雄極為首,都以突破武神境,成就臆想中的仙人境為目標,處處以修真人自居,都快魔怔了,裴元瑾是裴雄極的兒子,都是一路貨色,絕不會結交武功稀鬆的官宦子弟。寫信的人大概聽說莊裡最近發生的怪事,以為仇家上門,不知真相,想借刀殺人,才弄巧成拙地使了這麼一出離間計。”

唐夫人頓失興趣。

唐恭看著木桶中的女兒,忽而道:“借刀殺人若使得好,也不失為一條好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