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死路是自找(下)(2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0656 字 3個月前

張巍道:“屬下要說的是另一件事,能不能請少主少夫人借一步說話。”

他和沈伯友不一樣,在少主身邊跟了這麼多天,他自然看出兩人之中,少夫人才是動嘴皮的那一個。商量事兒,總想聽個回聲,不然像沈伯友今天那樣,自己輸出了一堆,也不知道對麵有沒有接收。

傅希言疑惑地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站了起來,拉著他朝著山林更深處走去。

張巍急忙起身跟過來,確認與其他人拉開一段距離後,又撲通一聲跪下來:“張巍向少主少夫人請罪,其實,屬下加入儲仙宮之前,不止是個綠林大盜,還是……”他偷偷往上瞄了一眼,見裴元瑾和傅希言都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急忙又低下去,“越王的暗探。”

攝政王的封號便是越王,他死後,其子秦昭便昭告天下,繼承了越王之位。

傅希言瞪大眼睛。他們身邊一直跟著秦昭的人?那秦效勳被他們抓住的那幾日,豈非一直在刀劍起舞?要是張巍膽子大一點兒……他怎麼就不能膽子大一點呢?

傅希言略感惋惜。

裴元瑾卻很淡定:“當日,你想兵分兩路,帶著壽南山、譚不拘引開追兵,是何目的?”

張巍愣了下,隨即冷汗淋漓。

裴元瑾的這次質問顯然不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早在張巍坦白之前,就已經對他起疑。

張巍忍不住慶幸和後怕,若非榕城方麵下令讓他坦承,也許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就會被當做釘子拔掉。

其實這倒是他多心了。

一直以來,張巍的存在感都不太強,隻有那次主動提出引開追兵,裴元瑾才對他留下些許印象,所以才有此一問。

但效果不錯,張巍態度越發謙卑恭敬:“少主劫持秦效勳的事屬下當時沒來得及向越王稟告,引開追兵也是為了保障少主安全,並無任何其他企圖!”

傅希言:“……”屬下向越王稟告……怎麼聽都怪怪的。這年頭,打兩份工都能這麼理直氣壯了嗎?

裴元瑾提了一個問題,自覺已經完成了今日的對話任務,接下來的,理所當然地看向了傅希言。

傅希言隻好問:“為何加入儲仙宮?”

按理說,儲仙宮和越王井水不犯河水,沒道理送臥底過來,還一路坐到了臨安雷部主管事的位置——簡直在嘲笑儲仙宮無人。

張巍老實地回答:“那年朝廷剿匪,主要是想清理我們,我就想著,身為暗探,一味躲在深山老林裡,便成了廢棋,倒不如放手一搏,從山林裡走出來。我當初是想加入風部的,可惜當時的風部主管事沒看上我。”

那位風部主管事真是有眼力、沒眼光。

傅希言問:“為何突然坦白?”

張巍道:“越王聽聞宮主與幾位長老在新城的義舉,大為感動,想要結交少主……和少夫人。越王使者已經在路上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攝政王死後,秦昭的處境並不太好,尤其秦效勳身後還有靈教這派過人!那些騷擾打劫百姓的,都是鹿城知府的人。他們一方麵是為了宣揚榕城的威脅,想要挾臨安,增加軍需,擁兵自重,另一方麵是為了替當地豪強吞並土地,裝飽錢袋子。越王隻是他們找的借口罷了。”

經過新城一事,傅希言內心的砝碼自然是想加在秦效勳和靈教的對立麵,可他深知,在政治上,黑的對立麵未必是白。比如鐵蓉容和王昱,他們誰更正義?半斤八兩罷了。

儲仙宮在他心裡已經和人間淨土差不多了,自然不想貿貿然地站邊,導致淨土被汙染,便道:“說到底,這些都是南虞皇家家務事,而我們隻是江湖人。”

張巍懇求道:“隻是見一麵,少夫人若是不滿意,隨時可以離去。”

傅希言說:“加快腳步,明日就能進入明州境內了。”

張巍張了張嘴,喪氣地低下頭。

“而且,作為一個細作,你現在不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嗎?”傅希言轉頭問裴元瑾,“儲仙宮一般怎麼處置細作?”

*

張巍被綁住兩隻手,和秦效勳的兩名宮中護衛待在一塊——忘了說,當初烏玄音心急火燎地帶走了秦效勳,把兩名護衛落下了。

裴元瑾沒發話,傅希言沒在意,而這兩人又不敢在武神、武王這樣的頂尖戰力下逃跑,隻能老老實實地跟著走,等傅希言發現的時候,他們倆正吃完早飯,自覺地看守張巍——雖然不知道這哥們犯了什麼錯,但他們總要找點事體現一下自己的價值,才能繼續混吃混喝。

傅希言經過一夜深思,還是決定……去一趟新城。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裴元瑾:“我想親手把郭巨鷹的屍體掛在新城那座鐵塔上。”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作法自斃,也讓新城無辜受害的冤魂看一看幫凶的下場,告慰在天之靈!

“而且,我想看看剩下兩萬幸存者的境況。”

郭巨鷹的話讓他如鯁在喉,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裴元瑾毫不猶豫地說:“我陪你去。”

傅希言點點頭。他早就猜到了,如果沒有裴元瑾,他對自己也沒有太大的信心,畢竟,班輕語有可能還在新城裡守著。

他正準備和壽南山說這件事,就見沈伯友匆匆過來,身後還跟著個一身短打的青年。

沈伯友朝著裴元瑾行禮,麵色凝重道:“明州發布了通緝告示,說新城十萬百姓葬身於儲仙宮之手,如今各城都在緝拿儲仙宮門人。”

“無恥!”譚不拘第一個跳起來,“狗皇帝居然顛倒黑白!”

傅希言聽他說發布的通緝告示也是十萬,不由內心一寒:“不是八萬嗎?那兩萬……”

沈伯友臉色更難看了些,看向身後的青年。那青年立馬上前一步道:“官府說是緝拿儲仙宮門人,可我見過名單,大概有幾百個名字,都不是我們的人,但包含了去新城遊玩的那群書生。”

傅希言臉色一白。那群遊玩的書生便是幸存的兩萬人中的一部分,為何隻有幾百個?剩下的人呢?人呢?!

壽南山見他臉色不好,忙接過話茬:“那書生現在何處?”

青年說:“已經到明州境內了,但我不敢帶他們進城,城門查得很嚴,暫時安置在一戶瞎眼的人家。”

沈伯友問:“那少主進城可有麻煩?”

青年說:“那倒沒有。通緝告示說了儲仙宮,但沒有具體的名字,寫得很含糊。”

傅希言頓時明白了,秦效勳隻打算潑臟水,打輿論戰,卻不敢與他們真槍實彈地起衝突!

他對秦效勳的憤怒原本列在靈教之後,因為謀劃的人是靈教,動手的人是靈教,就算要死,班輕語、烏玄音也該死在秦效勳的前頭。

可這份告示讓他改變了看法。

他想起那句前世很有名的台詞——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可當皇帝的草菅人命,又該回家賣什麼呢?還是,就該去和先皇團圓,共敘天倫呢?

裴元瑾抱住傅希言,發現他氣得渾身發抖,兩隻手冰冷一片,不由握著他的手,將真氣渡了過去。

傅希言靠著他站了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

沈伯友見狀忙道:“少主不如先和易長老、壽總管先行一步。這些書生,屬下會妥善安排的。”

壽南山也很生氣:“這些書生是新城的人證,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沈伯友點點頭:“我會想辦法將他們送出去。”

“少主!少夫人!”

在兩個護衛的看守下,好不容易擠到內圈的張巍拚命地刷著存在感。

壽南山不知道昨天夜裡發生的事,見自家的主管事被皇帝的護衛抓了起來,不僅產生了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荒謬感:“誰把你綁起來的?”

護衛們積極地舉手。

“放肆!”壽南山一人一掌,將兩人拍飛,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問了一句,“誰下的令?”

他出手太快,傅希言想阻止已經晚了,隻能弱弱地舉起手:“我。”

壽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