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胖胖是娘子(中)(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3169 字 3個月前

鎬京城最近熱得不太像話,很多人提肉的時候,比往常謹慎了許多,生怕掉在地上,撿起來的時候,一麵已經烤熟了。

皇宮當然比彆處好些,至少冰塊是不愁的。宮殿四個角落都擺著大塊大塊的厚冰,將屋裡的溫度硬生生地降了下來。

每到這個時候,建宏帝便會想起傅家。傅家小胖子進獻的製冰秘方給皇室帶來了不菲的進項,而自己許給傅軒的指揮使同知卻已經泡湯了。

他想著,便著人將內閣草擬的聖旨拿來,補了些賞賜,斟酌了一遍之後,便叫人快馬加鞭送去江陵。

傅輔在江陵乾得不錯,短短幾個月,就借著傅希言的香皂生意,與四方商盟搭上關係,又用兒女親事緩和了與劉坦渡的衝突,傅軒也順利進入軍中任職,雖是千戶,但憑借傅家在軍中的影響力,未來可期。

本是勉強一試的棋子收到這樣大的效果,讓執棋者麵上十分增光,一個湖北巡撫,給得毫不心疼。如此一來,即便劉家日後有什麼變化,南境也有人能幫忙穩定局麵。

張阿穀端藥進來,就看到說好午休的皇帝又坐到了書案前。

“陛下。”他小心翼翼地提醒,“太醫說您毒傷未愈,還是要多休息。”

建宏帝將批好的幾本奏折往桌上一丟,起身躺回榻上:“好了,知道了。”

張阿穀拿了根銀色的小勺子,當著他的麵,舀起一口藥喝了:“溫度剛剛好,請陛下用藥。”

建宏帝將藥一口乾了,眉間染上倦意:“中了這一次的毒,倒將我精養了幾十年的身體拖垮了。”

建宏帝這次天壇中毒實在蹊蹺。外麵都傳言是萬獸城動的手腳,畢竟銅芳玉潛入鎬京城查探容妃之死的事,並沒有瞞過多少人。

可張阿穀作為建宏帝身邊人,自然知道陛下身邊的安防有多嚴密,被一條毒蛇咬到的概率有多小,所以始終覺得這件事另有隱情。

但帝王心術,窺見一隅,已是刀山火海,焉敢深究。

他連忙收斂心神,順著話寬慰了幾句。

建宏帝的臉色依舊淡淡的,半晌才說:“去洛陽的事,再緩一緩吧。讓老三也歇一歇,彆這麼著急慌忙的,還鬨出亂子。”

張阿穀低聲說:“三殿下也是孝順。”

建宏帝沒理這茬:“下半年的銀子先彆撥了,之前那些讓老三先將就著用吧。銀子少了,他自然就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

此去南虞,才短短幾個月,江城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但傅希言關注點有所不同,不免有種久違的感受。就好比,他原先隻對路上的美食感興趣,此時卻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女子的服飾來。

他穿著的這身是在鳩茲置辦的,質地輕薄,色彩明亮,刺繡生動,突顯靈動溫婉。而江城女子的穿戴用色更為大膽明麗,胭脂也更為紅豔。

裴元瑾見他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姑娘,不悅地扯了扯他的手。

傅希言回過神,覺得自己的腦子也快被這身衣服玩壞了,忙道:“我們快找個地方把衣服換回來吧。”

“這麼快?”裴元瑾戀戀不舍。

傅希言臉有點黑,似笑非笑道:“少主若喜歡,我們也可以換過來打扮。”

裴元瑾搖搖頭。傅希言五官柔和,扮女裝堪稱天衣無縫,換做自己,大概不倫不類得一眼就能讓人認出來。

傅希言顯然也沒指望自己的建議能被采納,帶著他拐進了一家客棧,痛快地換下了女裝。

不過這個經曆還是給他留了點東西的。

比如……擦雪花膏。

哪怕是夏天,不擦雪花膏,皮膚也會有點乾呢。

換回男裝後,再看街上,傅希言偷偷觀察女性穿搭的怪癖就消失了,讓他和裴元瑾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江城與江陵相距不遠,裴元瑾便問要不要回家看看。

回家,當然是想的。

可是算算時間,出來還不到半年,特意繞路走一趟沒太大必要,隻怕傅輔見了他,還要嫌他煩。這麼一想,嘴角不由帶出了幾分笑意,卻是婉拒了這個提議。

真論起來,裴少主在外麵遊逛的時間更長。而且新城一戰,裴宮主帶領長老出手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後遺症。可這個時候,裴元瑾居然首先考慮自己的感受,傅希言感動之餘,不免檢討起自己在行動上是不是太過於被動,怎麼讓裴少主在溫柔體貼這一塊搶了先。

於是,裴少主就在炎炎烈日裡受到了來自另一半的春風般關懷,雖不明原因,但感覺挺好,遂坦然受之。

兩人沒有驚動駐江城的儲仙宮各部,自己去車行雇了輛寬敞的馬車,準備走陸路北上——這半年來,坐了那麼多次船,每次總要出一點事,為人為己,還是不折騰了。

“希望這一趟順順利利。”

上車前,他給車廂上了一炷香,祈禱車神保佑,風調雨順,萬事如意。

剛開始,還是很順利的。

但一出江城,總能在路上遇到搭車的人,傅希言問了車夫才知道他們這個型號的車廂在江城差不多等於公共汽車。

這……好吧,前世的公共汽車可不便宜,他也算是坐豪車了。

拒絕了幾次,可後來看到一個年老的奶奶帶著年幼的孫子在路邊熱得直喘氣,終究還是心軟了。接了一筆生意,自然有下一筆。

到後來,每當馬車停下,他已經能夠很自然地說:“去哪兒,幾個人……嗯,總共六文錢。”

錢還是要收的。主要是不想讓對方感覺自己施了恩惠,然後一路坐得小心翼翼。像現在這樣,花了錢,平等地坐在車裡,高興就聊聊天,累了就徑自打瞌睡,大家都能輕鬆自在。

從江城到洛陽,一共賺了一兩多,抵車費自然是不夠的,但正好能進城打打牙祭。

他與裴元瑾初見在裴介鎮,再見就是洛陽。

故地重遊,倒也沒有產生太多緬懷的情緒。實在是,那時候的他們還不算相熟,彼此之間,都還留存著抗拒和彆扭。

哪像現在……傅希言靠過去,親昵地蹭了蹭裴元瑾的胳膊。

裴元瑾低頭看過來。

傅希言舔了舔嘴唇:“想念瑞雪神牛。”

裴元瑾也想了。

於是,洛陽富商又做了一次不賺差價的中間商。好在他們發現三皇子的確對神牛青睞有嘉之後,就千辛萬苦地高價求購牛種,自己養了一批,所以賣一頭成牛,也不算心疼。

他們唯一的疑惑是——

“儲仙宮為什麼總找我們買牛?”

明明他們的產業裡也沒有畜牧業啊。

……

已經收線的南虞諜網深藏功與名。

*

祥雲布行已經重新開業,原來的夥計還在,還記得他們,高高興興地給他們準備了房間,掌櫃彙報了近半年的收益,增長了不少。

“主要是三皇子開始建設洛陽皇宮之後,大家知道遷都的事十拿九穩了,城裡什麼聲音都開始好做了。”掌櫃頓了頓,小聲道,“各路達官貴人都來摻和一腳,也就是那些沒有背景的,要吃點虧,隻能賤賣了土地房子遷去彆處。”

裴元瑾眼皮一掀:“你們呢?”

這自然問的是洛陽雨部。

掌櫃臉色有些不自然,賠笑道:“壞人生意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會做的。”但看著彆人破壞了之後,他們跟在後麵黑吃黑的事情卻沒少做。

如今洛陽的商場已經變成了混戰,鎬京貴族,江湖門派,本地世家,甚至還有南虞、北地的影子。大家似乎都認準了這塊大肥肉,想要飽食一頓。

傅希言皺眉:“陛下沒什麼舉動?”

三皇子人在洛陽,等於建宏帝分|身坐鎮,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這群人擾亂物價與秩序?

掌櫃說:“城裡吃得最多卻藏得最深的一家,姓金,據說有皇家背景,之前有本地世家跑去虎口奪食,被三皇子通過知府的手,警告了一下。除此之外,就沒見三皇子做過什麼了。”

傅希言眉毛一抖。這看起來實在有幾分古怪。遷都等於洗牌,建宏帝之前打壓世家,不就是為了扶持自己的勢力嗎?

洛陽既為新都,正是重新建立格局的大好時機,隻要發布一係列政令,平抑物價,肅清吏治,維持秩序,自然能輕易達到目的,為何要隱身幕後?

經過新城一事,他對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帝,都不免產生一些偏見,總覺得他們不作為的背後必有所圖。

他問:“我聽說建洛陽皇宮時,鬨出了人命?”

掌櫃點頭:“活活累死了幾個民夫。三皇子工期催得太緊,幾乎是夜以繼日,片刻不停,等於是拿錢買命。原本朝廷的撫恤到位了,事情也結了,不知怎的,前陣子又鬨了起來,還引來幾個書院的學子抗議。”

傅希言想起三哥就在書院求學,隨口問了句:“哪些書院,有紫荊書院嗎?”

掌櫃又點頭:“有,就是紫荊書院牽頭的。”

傅希言:“……”

該不會這麼快就他鄉遇老哥了吧。

裴元瑾道:“去查查,書院裡有沒有叫傅冬溫的。”

掌櫃一聽姓“傅”,就知道必然是少夫人的親人,當即領了命,屁顛顛地去了。

傅希言又讓夥計找來上次做瑞雪神牛的廚子,準備重溫一下美味。

牛肉還在鍋裡,掌櫃已經帶著傅冬溫回來了。

一晃半年沒見,傅冬溫又成熟了些許,眼睛裡甚至帶著幾分不近人情的寒霜,直到遇到傅希言,這份寒意才冰消瓦解。

孤身一人,背井離鄉,外出求學,多麼辛苦……

傅希言忍不住發出感慨。

傅冬溫一臉無語:“應當沒有闖南虞皇宮辛苦吧。”

傅希言頓時也無語了。

兄弟倆麵麵相覷半天,還是傅冬溫率先打破沉默:“南虞皇帝有這麼欠揍嗎?”

傅希言望天:“我本以為北周皇帝已經是‘個中翹楚’了,萬萬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