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情敵是夥伴(中)(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3236 字 3個月前

嘴裡說要鬨通宵,要high起來,最後去的卻是大佛寺。

夏雪濃理由很充分:“城門關了。”

傅希言點點頭,假裝信了。

夜晚的大佛寺竟然是敞著門的,夏雪濃一邊往裡走,一邊指著一處平房解釋:“總有些無家可歸的人需要一個遮頭的屋簷。這裡的住持說,與人方便,與自方便。”

平房裡有人,聽到聲音出來看了看,見到他們極其自然地雙手合十,行了佛禮,明明衣著襤褸,卻露出了平靜祥和的神色。

傅希言感歎:“這是要出家啊。”

夏雪濃笑道:“他們倒是想,可不容易。”

傅希言疑惑:“嗯?不是下定決心就能剃度了?”

電視劇裡不都這麼演嗎?披頭散發地找到老主持,哭著喊著自己看破紅塵,然後老主持就會反複詢問你真的想明白了嗎?得到肯定後,就會舉行剃度儀式。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寺廟門沒關好,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有人衝進來撕心裂肺地喊“不”,那概率都比婚禮上喊“我反對”要高了。

夏雪濃嗤笑一聲:“《楞嚴經》《金剛經》《地藏經》……你會哪個?你就下個決心就夠了?”

傅希言對著裴元瑾比了個心:“我會看到少主兩眼亮晶晶。”

看著你儂我儂的兩人,夏雪濃:“……”

怪不得裴元瑾死活不接受自己當初的提議,這就是個胖狐狸精!

今夜月色很美,如水的月光流淌在樹蔭外的走道上,人走在上麵,好似趟入地上銀河中。佛殿有僧人在做晚課,誦念經文。

傅希言本以為自己會聽得很頭疼,可不知是韻律太美,還是他本身有幾分悟性,竟在門外駐步聽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後來夏雪濃悄悄對他說:“我剛剛真的怕你一時想不開,要剃度出家。”裴少主暴怒之下不會對傅希言如何,可自己這個導遊,很可能香消玉殞。

傅希言坦然道:“放心吧,他相信我不會的。”

夏雪濃以為他要說自己情根深種,六根不淨,不由嘖嘖了兩聲。

傅希言說:“醃肉麵我還沒吃夠呢。”

夏雪濃:“……”

說實話,她與裴元瑾、傅希言的交情並沒有到大晚上跑來當導遊的地步,選擇大佛寺,也是因為這裡清靜,方便談話,想來傅希言他們也知道這一點。

果然,當她帶他們走進東側廂房時,兩人都沒有露出異色。

夏雪濃進屋之後,就有小沙彌奉茶。

傅希言說:“你是這裡的常客?”

小沙彌露出憨憨的笑容:“夏施主每年都捐好多香火錢,外麵流民都很感激。”

夏雪濃忍不住捏捏他的臉:“我是積德。”

小沙彌點點頭,雙手合十:“施主功德無量。”

等他走後,傅希言看夏雪濃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夏雪濃便知道這大佛寺自己選對了。她微微一笑道:“於我舉手之勞,於彆人卻是雪中送炭,何樂不為。”

傅希言說:“其實氣氛烘托到小和尚說功德無量時,是剛剛好的,你這一句就有些畫蛇添足了。”

夏雪濃瞪他:“虧我還想幫你們,真是……不識好人心。”

或許因為初次見麵,雙方就簡單粗暴地確認了彼此的情敵關係,所以兩人說話十分隨性。

傅希言說:“嗯,幫我們什麼?”

夏雪濃在裴元瑾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煮雪堂為何會找儲仙宮幫忙?高義門又如何知道你們的行蹤?”

傅希言眼珠子轉了轉:“原本是不想知道,如今是知道了。”

夏雪濃揚眉:“你知道了什麼?”

“高義門前腳找到我們,你後腳就來了,說明你和高義門是一夥的。所以,我們的行蹤是你透露的?”他可沒有忘記,夏家堡是靠販賣情報起家的。

夏雪濃坦坦蕩蕩地承認了:“相識一場,我自然站少主這邊。煮雪堂投靠趙通衢,我豈能坐視他們做大?當然要幫你們扳回一城。”

傅希言笑笑:“大恩不言謝,你有什麼好處?”

夏雪濃說:“投靠趙通衢這個點子,是我一位堂兄給煮雪堂出的。我和這位堂兄有些不對付。”

傅希言恍然大悟:“夏家堡好打算,兩頭下注。”

堂兄通過煮雪堂,搭上了趙通衢這條線。而夏雪濃則借著高義門,與他們站到了一處。未來,不管趙通衢和裴元瑾誰勝誰負,至少夏家堡不輸。

夏雪濃沒想到傅希言年紀輕輕,目光老辣,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家的算盤。她歎了口氣:“夏家堡是夏家堡,我是我。我雖然是夏家人,可坐上了你們這條船,你們的利益才是我的利益。”

這話倒也沒錯,如果趙通衢贏了,堂兄背後的夏家堡屹立不倒,可對於倒向儲仙宮的夏雪濃未必有好處。

“而且,”夏雪濃狠狠地瞪了傅希言一眼,“裴少主辜負了我,但裴宮主對我不錯。他若是知道我幫了乾兒子,沒幫親兒子,應該會傷心的吧。”

講得很好聽,但傅希言心知肚明,尋根究底,怪當初裴雄極表態太早,讓夏雪濃與裴家捆綁太深,她固然可以借著裴家悔婚大鬨一場,與裴家一刀兩斷,但趙通衢名義上還是裴雄極的義子,她這邊斷了,那邊也未必肯收。跟著裴家一條道走到黑,說不定裴雄極還會對她另有補償。

今晚這場久彆重逢,看似隨意,其實處處機巧。

夏家做情報生意,自然不會錯過傅希言大鬨南虞皇宮時的真情流露。知道儲仙宮未來少夫人關心百姓,關心民生,才有了夜遊大佛寺,小沙彌道破夏施主善行這出戲。

當然,夏家讚助佛寺必然是真人真事,但博取好感也是真心真意。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傅希言不說了然於胸,也能猜出個七八分。

他微笑著:“既然夏姑娘已經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那我也就不客氣地問了,你打算怎麼幫?”

夏雪濃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夏家堡的生意我可以做主七成。”

傅希言說:“儲仙宮有風部。”

她冷笑:“裡麵卻不知道摻和了多少趙通衢塞進來的沙子,風部有關於趙通衢的消息你們敢全信嗎?”

傅希言麵不改色:“可夏家堡你也隻能做主七成而已。”

夏雪濃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從頭到尾沒說話的裴元瑾,想知道他的態度。

裴元瑾進廂房之後,就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喝著茶,也就傅希言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看一眼,其他時候都是安靜地坐著,一副全權委托的模樣。

當初,兩人之間可不是這個氣氛,這個態度。這才過去多少天啊。

夏雪濃由衷佩服起傅希言來。若裴元瑾天生斷袖或沒主見,她也就認了,可她認知裡的裴少主從來不是個好脾氣,也不知傅希言是怎麼做到的。

她搖搖頭,單方麵結束了今晚的兜圈子,直截了當地拋出手中籌碼:“趙通衢最近可能有大動作。北周各地雷部主管事都有回宮述職的跡象。這日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們注意些。”

傅希言揚眉:“隻有雷部?”

夏雪濃說:“趙通衢名義上隻是雷部總管,其他分部就算有動作,也不會太明顯。”

傅希言點點頭:“還有其他消息嗎?”

夏雪濃眨了眨眼睛:“我隻能做主七成而已。”

收到好處的傅希言立馬是另一番麵孔:“自謙了不是!巾幗不讓須眉,婦女能頂半邊天。有夏姑娘相助,我們如虎添翼啊。有什麼消息您直說啊,我們誰跟誰啊。我們好了您也跟著風光不是?”

夏雪濃:“……”

她忍不住又看向裴元瑾,很想揪著他的領子咆哮,你到底看中他什麼了?

裴元瑾與她完全沒有心電感應,依舊溫柔地看著傅希言,而傅希言也對自己的應變能力頗為自信,整個房間裡,隻有夏雪濃感覺到了窒息。

……

今年夏夜真悶熱啊!

*

夏雪濃既然下決心要坐上少宮主的船,當然不會送出這麼一條無關緊要的消息就算了。那個悶熱的夏夜,一對男女圍繞著一個男人,達成了合作協議。

聽起來很詭異,事實確實如此。

夏雪濃給了傅希言一塊紫檀木雕刻的令牌,如果他需要消息,隻要掛著令牌,在大街上走一圈就好了。夏家堡沒有固定的分部,卻擁有散落天下的情報網。

情報網上的人未必忠於夏家堡,卻可以為他們帶來各式各樣的消息。

按照傅希言的理解,就是滿大街的人都可以賺夏家堡的外快,隻要你有時間有渠道。這種經營方式有利有弊,按裴少主的看法,組織太鬆散,缺乏針對性,但傅希言也看到了好處,成本低廉,不容易遭受打擊。

不管怎麼樣,傅希言又多了一個可以買消息的地方。

他想起當初的南虞諜網,忍不住同情裴元瑾:“你幸虧遇到我,不然左手一個班輕語,右手一個夏雪濃,你想偷偷藏個私房錢都難。對了,你是不是在北地還有一個……”

裴元瑾湊過去吻住他。

許久,才鬆開。

傅希言喘了口氣:“那姑娘叫……”

裴元瑾低頭,繼續親。

許久。

又許久。

差點喘不上氣的傅希言:“我錯了。”

*

馬車緩緩駛入府君山山腳小道,一路護送的潛龍組棲鳳組紛紛現身,圍著馬車徒步前行,駕車的小樟放慢速度,緩緩停在山腳下的涼棚前。

涼棚是儲仙宮的產業,所有上山的人都要在此登記。

傅希言從車裡探頭,心想:要是儲仙宮改行做景區,這裡就是現成的售票處啊。

裴元瑾沒有下車,都是小樟跑腿,一會兒,他帶著個書生打扮的人,捧著一本厚厚的冊子來了:“請少夫人按指印。”

傅希言翻了翻冊子,上麵竟然記錄了很多人的指印,裴元瑾、壽南山、趙通衢……他好奇地問:“為何要按指印?”

小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能強調是“規矩”。

裴元瑾說:“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