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花轎和福星(下)(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1908 字 3個月前

白虎終於還是等來了它異類“父親”的關愛,在吃飽飯準備睡覺的時候被拖著去洗了一場芳香四溢的澡。

洗完澡之後,又是一場離彆。

白虎念念不舍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像極了爹媽出去打工的留守兒童。

傅希言終究不忍心——畢竟不是親生的,還是要花費精力培養感情。他轉過身,抱住了兒子香噴噴的腦袋說:“放心,等爹下次回來,你一定又臭了,到時候還給你洗啊。”

白虎大大的眼睛寫著大大的疑惑。

如果有動物語言翻譯家在這裡,大概會這麼翻譯:你到底是不是人。

*

傅家人在山上住了三日就啟程返家。

傅希言的婚事結束後,緊接著就是明年三月傅夏清的婚事,親家是南境劉家,經過幾輪清洗,依舊能保持盛寵的人已經不多了。文以蒲相為首,武以南境劉坦渡、西境海西公、北境平羅郡王為尊。

傅家與劉坦渡結親,自然要鄭重其事,若不是傅希言突然成親,傅夫人三月之前都會待在家裡張羅。

宮主、長老都在閉關,宮中諸事由景羅操持,不僅幫忙安排好了沿路行程,還準備了不少當地特產作禮物。

傅家是山上最後一批客人,山腳的流水席也已經散了,待他們離開,儲仙宮又恢複了往常清冷莊嚴而神秘的模樣。

就在大家都以為儲仙宮少主和天地鑒主就在山上好好過小日子的時候,這對新人已經搶在傅家之前,背上行囊,開啟了彆樣的蜜月之旅。

南虞水軍名滿天下,從北周通向榕城的海路已被全麵封鎖,除非花費大半年從西陲繞行,不然依舊要從長江橫渡。

傅希言和裴元瑾現今已是天下有數的名人,一舉一動備受矚目,要是擺明車馬,大概還沒渡江,南虞那頭就已經安營下寨,高壘深溝,嚴陣以待了。

之前,陳家管家得了準信後,已經跟著其他下山的客人走了,他這次來北周,肩負的不止一個任務。臨走前,他除了留下了一張標注著越王與小皇帝雙方實際掌控的區域以及部分布防的地圖之外,還給了一條走私的暗線。從地圖看得出來,越王的區域雖小,看似身處下風,但境內安穩,而小皇帝區域內卻有數支民間義軍流竄,不算千瘡百孔,也有幾許漏風。

這條暗線就埋伏在漏風處,管家當初就是通過這條暗線,悄無聲息地進入北周,按他的意思,傅希言和裴元瑾大可以利用這條暗線潛入南虞。

但傅希言有自己的考量。

因為前世的記憶,他視南虞百姓為同胞,願為他們伸張正義,可是,以今生的立場,傅家畢竟是北周臣子,自己與南虞越王走得太近,縱然可以借口是以天地鑒主的江湖身份,可建宏帝真要追究起來,他父親還是難逃乾係。

所以他這次去南虞,是借著南虞內戰的勢,了卻一筆舊賬,卻不想在皇帝與越王的爭鬥中介入太深。

他們南下的線路最好是另想辦法。

此事若是讓傅希言自己來辦,少不得要焦頭爛額、冥思苦想一番,但落在景羅手裡,立馬就給出了三個方案。

奉師命拜訪南虞大家的書院學子;護送在異鄉病重的富商回南虞的保鏢;潛入南虞打探消息的北周暗探。

每個身份都有著極為詳實的身份資料。前兩個倒也罷了,最後一個卻讓傅希言結結實實吃了一驚。知道男神工作能力強悍,卻沒想到手眼通天到滲透北周朝堂的地步。

景羅輕描淡寫地說:“算不上滲透,隻是我們身處北周,總會與當地的官員產生些許交集。”

傅希言思量再三,選擇了三。

他之前還擔心自己去南虞的事讓父親為難,景羅就送來了絕妙的理由。如此一來,就算以後建宏帝想發難,他也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為北周入南虞,處處都是忠君體國的赤誠。

但選擇三的後續發展他也沒有料到。因為是暗探,所以不能明著走,得找個身份掩蓋,什麼身份呢?

護送在異鄉病重的富商回南虞的鏢師。

……

原來三這個選項又叫“除了一都對”。唉,“一”真是令人又愛又恨又捉摸不透,連選擇題裡的“一”都隨時會遁去。

傅希言和裴元瑾兩人形貌都過於出色,但要微服私訪,就屬於過於困難。也不知景羅從哪裡搜羅來了專業化妝師,將兩人的臉拉拉扯扯描描畫畫,一轉眼就變成了兩個樣貌有點普通的中年人。

就這樣,兩個相貌平平的鏢師跟著十幾人的隊伍,護送一個病重的富商,沿著齊州一路南下。

因為是北周的暗探,他們每過三五天,就要用彙報一下自己的狀況。

傅希言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北周暗探的消息網大多分布在行走賣藝、販夫走卒之中。這富商也不知什麼來頭,每到三五天便會去一趟消息點,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傳遞消息。

久而久之,傅希言自然就明白了這趟鏢保的應該是“自己人”。怪不得景羅直接舍掉了學子那個選項。

但他們也不敢太過大意,畢竟“暗探”這一層也隻是偽裝。

傅希言和裴元瑾兩人平日裡都表現得很沉默寡言,卻也不到離群索居的地步,彆人過來搭話,個子稍矮的那人也會客客氣氣地回答,真找他們幫忙,也願意搭把手。唯一的缺點就是功夫稀爛,有一次遇到攔路的地痞流氓,他們兩個人對付一個,還在那裡費了半天勁。

不過鏢頭富商沒說話,底下的人也隻能偷偷鄙視這兩個湊人頭的水貨。好在那個矮個子懂事,那次之後,主動買了兩次宵夜,總算稍微緩和了一下場麵。

南虞與北周劃江而治,國境線綿長,卻不是每個渡口都可以橫跨的。

過淮河之後,隊伍又改道西南方向,想從宜城渡江,但靠近宜城時,發現城門關卡比往日嚴格了數倍,一直待在馬車中很少見人的富商終於被請了出來。城門口甚至準備了大夫,以驗證對方的病情。

傅希言和裴元瑾牽著韁繩,站在車隊最後麵,看著富商顫巍巍地扶過去,又被人背回了車上,過了會兒,才被放行,但入住客棧沒多久,又遇臨檢。

赤龍王、無名小箭還好說,畢竟小,隨手一場,不翻箱倒櫃找不出來,倒是赤鵬蛋因為體積太大,隻能放在包袱裡,被沒收帶走了。

傅希言:“……”怪不得微服私訪到最後都要亮明身份,奪子之仇誰能忍?

隊伍裡其他人以為是鴕鳥蛋,都說算了算了,以後總能再遇到的,倒是鏢頭問了一句:“是要緊的東西嗎?”

傅希言斬釘截鐵地說:“很要緊!”

鏢頭說,我想想辦法。

傅希言感動地點頭。

他之所以帶著赤鵬蛋上路,是因為上次滴血之後,他對這蛋就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親近,後來背著裴元瑾,又偷偷滴了兩次,與蛋的親近感就越發深刻了,好似冥冥之中產生了一種感應,讓他舍不得放手。

裴元瑾雖然對這枚嗜血的蛋心存警惕,甚至敵意,但傅希言軟語相求,他就算冷著臉,也隻能點點頭,但再三強調,不能再放血。

傅希言也不想老戳手指,為此專門去買了一桶豬血,好讓赤鵬蛋一次性喝個夠,但蛋剛放下去,就感覺到它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嫌棄,要是能說話,大概就是喊著:呸呸呸,神馬玩意兒!

後來雞血鴨血都試了,還讓裴元瑾戳了下手指,可惜,除了傅希言,赤鵬蛋誰的麵子都沒給。這更讓傅希言認定:“這孩子,滴血認主了。”

這樣的寶貝,自然不能隨隨便便被人搶走,雖然鏢頭說想辦法,但傅希言還是跟在那群人後麵,看著他們帶著蛋進了宜城衙門。

鏢頭傍晚才回來,臉色不大好看,對傅希言說:“彆惦記蛋了,以後我再給你找一個更大的。”

傅希言想:這又不煮來吃,大小有什麼關係。

他問:“要不回來?”

鏢頭說:“有人看上這個蛋了。”

傅希言麵色一沉。赤鵬的珍貴程度不言而喻,有人識貨也不意外,但這種強取豪奪的行為,實在叫人咽不下這口氣。

鏢頭看著他麵有怒色,忙道:“正事要緊,你若是此行立功,還怕以後買不到好東西嗎?”

這句話讓傅希言確定他是知道自己暗探身份的。

傅希言憤憤道:“我為北周拋頭顱灑熱血,北周卻要吃我的肉吸我的血!”

鏢頭說:“誰讓你出門帶這麼大一個蛋的!”

暗探自然是越低調越好,誰家暗探會帶著一個大蛋招搖過市?惹人注目不說,行動起來也多有不便。

傅希言有些後悔自己選了暗探這個角色,早知如此,他就選一了,好歹臉上不用抹這麼多黑漆漆的粉。

怕他惹事,吃完飯,鏢頭特意警告道:“今晚誰都不許離開客棧!萬一出了事,我決不輕饒!”

夜色如水,衙門就沉浸在這片黑水裡。

傅希言和裴元瑾手拉著手,怡然自得地躍入衙門,一路行去,如入無人之境。隻是衙門前堂後院麵積不小,要在這麼大一個地方找到一顆小小的蛋,殊為不易。

傅希言琢磨著要不要抓個人來問問,裴元瑾目光突然望向了後院的西麵,然後收斂了周身的氣息,緩緩潛了過去。

傅希言心中一凜,悄然跟在後麵,兩人偷偷摸到了西麵角落的僻靜小院裡。

到了這裡,傅希言便感覺到了一股霸道的刀意。

裴元瑾的心境若是細分起來,也能夠分到霸道中去,一往無前本就是目中無人的霸道,但對方的霸道中帶著幾分不分敵我,來者必斬的瘋狂,仿佛隻要入侵他的地盤,他便會不顧一切的出手,肆無忌憚的斬殺。

唯一讓傅希言感到安慰的是,對方的境界並沒有比他更高,隻是心境奇特,所以存在感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