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姐姐要出嫁(上)(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3269 字 3個月前

不管西湖白日裡多麼風姿綽約,美貌傾城,在月光朦朧的黑夜裡,它也隻能稍稍展現幾絲若隱若現、欲說還休的風情。可惜,善僧當了那麼多年的和尚,早已達到色即是空的境界,西湖的如絲媚眼也隻能說是拋與瞎子看。

西湖靜如鏡,善僧的心湖卻遠遠達不到這樣的平靜。

他在這裡每多站一刻,懊惱便多一分。

尤其是冬末夜晚的風,吹拂起來一絲情麵不留,讓湖邊除了他,一個人影都沒有。他雖然感覺不到冷,卻看得到什麼是蕭條淒涼。

直至此刻,善僧不得不承認,自己又中了莫翛然的計。

可笑可歎的是,這恰恰證明程鶴成當年對他的評價,到了今天依舊對他適用。

他找到莫翛然的那一刻,本來堅定地認為大將並不在,莫翛然唱的是空城計。

直到他在慌亂中看到門外一閃而過的蓑衣時,多疑的本性占據上風,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認為自己中了莫翛然和大將聯手設下陷阱,選擇倉皇出逃。

看這空蕩蕩的西湖,空蕩蕩的夜晚,他再遲鈍也能反應過來,那蓑衣絕不是大將,今晚莫翛然唱得依舊是一出空城計!

而原因,恐怕就在於自己在莫翛然身上留下的那一縷魂魄上吧。

如果莫翛然什麼都不做,直接選擇逃跑,那自己會認為有可乘之機,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會將他除去。

反之,經過今晚,自己氣勢衰竭,意誌動搖,就算追上去,也未必有必殺的把握了。

善僧慢慢冷靜下來,想到被莫翛然中途劫走的匣子,微微蹙眉。

他取走這件東西到底是偶然,還是有意?前者到罷了,若是後者,便會牽扯到他許多事的部署。

“善莫大焉”四人中,他談不上聰明,隻因為年紀最長,才排第一,可他有一樣好處——愛思考。這或許是多疑之人的通病。

因為匣子被搶,他的思緒漸漸發散起來,從南虞到北周……想著想著,眉頭漸漸蹙起。

南虞已沒有關注的價值,該回去了。

*

裴元瑾和傅希言上次從南虞歸來,斬殺郭巨鷹,攜手闖皇宮的事跡便在江湖上流傳了很久,如今舊事尚有餘溫,又添新的話題。

江湖人雖然在所謂的普天之下,王土之上生活,可心裡麵對皇宮守衛是帶有幾分輕蔑的,有夜郎自大者,甚至對闖皇宮這事抱持著“我行我也能”的念頭。

而郭巨鷹,裴元瑾和傅希言畢竟是二打一,就算雙方戰力不對等,也有人認為裴元瑾他們贏得僥幸。

但這次不同,桃山兄弟、烏玄音的戰力不消多說,三人以車輪戰的模式連接挑戰裴元瑾,哪怕裴元瑾身邊也有人助陣,可連殺三人的光輝戰績,放到哪裡也叫人挑不出刺——便是坐井觀天者,也知道天是什麼顏色。

都說武王是一道坎兒,一入武王天地換,可這句話被換了,如今,裴元瑾才是武王的坎兒,又或者說,裴元瑾追著武王砍。

傅希言從江城下船,正準備在碼頭附近找個地方吃一碗熱乎乎的熱乾麵,踏入門內剛好聽到有客人提及此事,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沒笑出來,是克製,而說話的人沒笑出來,是驚恐。

傅希言和裴元瑾的容貌暫且不提,畢竟好看的人那麼多,不一定都姓傅姓裴,也有可能姓薛姓花,可兩個好看的人還帶著一隻穿裙子的大鳥,那大鳥還喜歡哎呀哎呀地叫,這就萬裡無一了。

傅希言無奈地看著驟然安靜的飯館,已經默默讓位置的食客們,無奈地擺手道:“我就是進來看看,你們吃你們的。”

剛剛聊天的兩個人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們錯了,請傅公子開恩。”

傅希言疑惑:“錯哪兒了?”

果然是記恨他們了!那兩人哭得更大聲了:“哪都錯了。”

傅希言:“……”

傅希言解釋:“我剛剛不是質問,是疑問。你們沒錯,我覺得真沒錯。”

兩人認為他說的是反話,立馬求饒。

傅希言無奈地說:“彆哭了,是我錯了行吧。”

哭聲驟止,兩人對視一眼,擦擦眼淚。就在傅希言以為兩人總算相信自己的時候,他們開始互相道彆了。

“其實,上次路過黑風寨,你屁|股上的那一刀,是我不小心砍的,我怕你責怪,沒好意思說。”

“其實,你丟的銀票是我偷的。我在外麵欠了債,沒敢和老婆說。”

“其實……”

“其實……”

傅希言越聽越不對:“你們要不要跟我回去?”

兩人講著講著,開始來勁了,被打斷還有些不耐煩,扭頭看他:“回去乾什麼?”

傅希言說:“自首啊。知道我爹是誰吧?”

其中一人疑惑道:“傅大人最近應該沒有空管這些小事吧。”

傅希言問:“為什麼?”

那人說:“傅小姐不是三月嫁人嗎?聽說陛下特準傅大人隨行,如今應該已經去江陵了。”

傅希言身體陡然站直:“你說真的?”

那人指著其他人:“不信您問他們?”

在旁邊看戲的眾人見傅希言看過來,都整齊劃一地點著頭,還有機靈的,已經開始恭喜他姐姐新歡快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了。

傅希言順手掏出一塊碎銀子丟在桌上,然後拉起裴元瑾就往外走,景羅抱著傅貴貴跟在身後,都疾步朝城裡傅府走去。

店家疑惑地撿起桌上的銀子,追出去問:“傅公子,這錢給誰的?”

傅希言頭也不回地說:“麵錢!”

……

店家疑惑地拿著銀子:“可您還沒點呢。”

傅希言此時已經亂了方寸,完全不記得自己進了飯館之後,一直站著說話,根本沒有點過麵。

裴元瑾反握住他的手,輕聲寬慰道:“或許是劉煥已經說服了家裡。”

傅希言不敢抱太大希望。

劉坦渡若真與北地聯盟勾結,怎會因為劉煥的三言兩語就改變主意。而且剛剛那人說皇帝同意傅輔去參加婚禮,這事聽起來大有貓膩。

回到傅府,大門外兩隻寫著“囍”字的紅色燈籠正迎風搖曳。他敲了敲門,門房一見是他,歡喜不已。

傅希言問:“我爹在嗎?”

門房說:“老爺送二小姐去江陵了,夫人在家。”

這事聽起來更古怪了。

傅輔身為地方長官,按理說不能擅離職守,像上次他成親,送嫁的就是傅夫人,為何這次換了過來?

傅希言越想越不安,越不安走得越快,很快便甩下門房,運用輕功,一路跑至傅夫人院門外,走到這裡,他才放慢腳步,露出身形,與傅夫人院裡的人打了個招呼,等對方進去通傳。

須臾,便有人請他和裴元瑾進去。

景羅帶著傅貴貴,借口欣賞風景,慢悠悠地跟著門房,在花園裡閒逛。

房內光線昏暗,卻依舊能看出傅夫人精神頭不太好。上次去府君山,傅夫人便在途中病了一場,身體稍有好轉,又忙前忙後的操辦婚事,之後為了傅夏清的婚事,又急急忙忙地回來,根本沒來得及好好調養,直到現在閒下來,各種病症便紛紛冒出來了。

大丫鬟在旁邊小聲解釋著傅夫人的病症。

傅希言聽著直皺眉頭。

上次壽南山從小神醫那裡討了一顆延年益壽丹,他給了傅輔,傅輔服後效果不錯,早知如此,就該趁著小神醫上府君山時,多要兩顆。

傅夫人看他擔心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小毛病罷了。上年紀的人,偶爾生生病,也是好事。省的以後一生病就是一場大病。”

裴元瑾說:“我讓薑藥師下山一趟。”

傅夫人擺手:“我這兩天已經好了許多,就是身體還有些乏力,躺躺便好了。你們自去做自己的事,不必管我。”

傅希言用窺靈術看了下她魂魄的顏色,見依舊生機勃勃,才鬆了口氣道:“您還病著,我爹怎麼就一個人走了?”

傅夫人說:“他去送夏清出嫁,你若是現在趕去,應該還能趕上。”

傅希言見她神色如常,猶豫了下,問道:“我之前寫了封信,讓小桑送回來,不知信送到了沒有?”

傅夫人本就是極聰慧敏銳的人,見他突然提到信,立刻警覺起來:“是家書嗎?幾時送的,說了什麼?”

傅希言見她的樣子,便知她應該沒有看到信。

要不小桑沒送到,要不就是傅輔沒有拿給她看。按理說,女兒婚事生變,總要與當家主母商量,但按傅夫人的臉色以及丫鬟的說辭推算,傅夫人那時候病重,傅輔可能怕打擾她,便自己處理了。

傅希言心念電轉道:“主要是問問二姐的婚事,看自己能不能趕上送嫁。沒想到這次我爹竟然親自去了。”

傅夫人說:“我本想去的,誰知你爹也不與我商量,先向皇帝請了旨,要親自送嫁。你說這江城天高皇帝遠的,一來一回不知多少路程,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起的念頭,竟然被趕上了。”

這話聽著像是抱怨,可細細思量,似乎在暗指聖旨來得很蹊蹺。

傅希言說:“他們走了多久,我還趕得上嗎?”

傅夫人說:“走了兩天。你可以問問老大,出嫁的行程安排他應該知道。”

傅希言揚眉:“大哥沒去?”

傅夫人麵露喜色:“你嫂子有身孕了,身邊需要人。對了,你三哥也沒去,說是要給老師守喪,怕去了衝撞。”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傅希言。

傅希言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很顯然,傅夏清這樁婚事的背後,必然藏著許多隱情。傅夫人生了場大病,精神不濟,加上兒子兒媳都在身邊,又快抱孫子了,許多事傅輔硬要瞞著,她也沒有強行計較,如今傅希言回來,這些疑問便順勢交給他操心了。

傅希言從院子裡出來,轉身要去找傅禮安,傅禮安已經在院子外麵等著了,看到他們之後,一言不發地帶著他們回了自己的書房。

房門一關,他直接了當地說:“速去江陵找父親。”

傅希言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桑把我的信送到了嗎?”

傅禮安道:“送到了,看過了,父親本打算退婚,可還沒來得及把信送出去,皇帝的聖旨就和密旨一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