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城中有秘密(上)(1 / 2)

此時坐在亭子裡的王昱與他們記憶中的印象差彆挺大。印象中的王昱,無時無刻不端著皇帝的範兒,生怕鬆一口氣,就會崩了人設,而如今,他坐姿都不算挺直,麵容也蒼老了許多,若不是身上的龍袍,看著就有普通富貴人家的老頭也沒多大差彆。

他看向傅希言和裴元瑾時,眼神甚至有點慈祥:“奔波多日,一回來就進宮,累了吧,彆站著,坐下來慢慢說。”

裴元瑾和傅希言也懶得推辭客氣,當即從善如流地坐下來。

蒲久霖還親自給他們倒了兩杯茶。

傅希言想:態度越好,所求越大。不免感歎時移世易,他們竟然也能坐下來,平靜地喝茶聊天。局勢變幻莫測,合作者與敵對者的立場也在不停地變動。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在座之人就倒戈相向了呢。

……有隴南王在,也不是不可能。

蒲久霖見他歎氣,忙道:“二位日夜兼程,應該是不了解最新的戰況。”

傅希言收斂心神:“願聞其詳。”

“北周眼下是三境作戰。南邊受南虞頻繁越境,好在對方以驚擾為主,未敢輕啟戰端。倒是西麵諸國組成的聯軍,在十五日前,攜乾糧千裡奔襲,攻陷鄯州,後分兵攻打河、涼二州,來勢洶洶。但海西公乃當代名將,坐鎮金城,與鳳林關互為犄角,可守西北門戶。即便西陲聯軍號稱二十萬雄獅,也不足懼。唯一叫人放心不下的,便是萬獸城的武者。他們往往以一敵百,可打擊士氣,扭轉戰局。”

傅希言還是第一次聽說西境也開戰了。萬獸城有銅芳玉,傀儡道技能逆天,何止可以打擊士氣,萬一讓她控製了海西公或其他主帥,那一城的人都是白給。

他想到了前不久趕赴西境的傅軒,麵色微變。

王昱仿佛知道他的擔憂,主動說:“朕已經請動裘老神仙坐鎮西境。”

裘西虹成名已久,是當今武林有數的泰山北鬥級人物,也是難得能與莫翛然一較高下的正道高手,有他在,銅芳玉之流便蹦躂不起來。

聽說他去了,傅希言才略微放心。

蒲久霖說:“西、南兩境雖然險惡,但局勢明朗,唯有北境,蒙兀大軍頻繁調度,北地聯盟從中作梗,三線開戰,局勢撲朔迷離。我等身處後方,消息難免滯後啊。”

傅希言歎氣道:“正是如此,我雖然從雁門關回來,所掌握的也是七天前的消息了。”

王昱說:“七天前倒有一件喜報。”

蒲久霖識趣地接口道:“是。蒙兀大軍於夜間向幽州發起突襲,拚死撞開城門,卻遭遇平羅郡王伏擊。雙方展開巷戰,蒙兀敗退!”

傅希言說:“平羅郡王在幽州?那延州呢?”

榆林失守後,延州就是直麵北地的前線,若是延州城破,北地大軍就可以一路南下,殺入京都一帶!

蒲久霖道:“從榆林鎮到延州,跋涉千裡,郡王已下令堅壁清野,北地沿路無法得到補給,就要從北地調度,供應線漫長。郡王再以偷襲、騷擾的方式,切斷補給線,北地軍隊就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此戰需耐心,適合擅守的將領,陛下已經另外派遣廣信侯鎮守延州了。”

傅希言聽他言之鑿鑿,有條有理,以為此事已經安排妥帖。他若是之前參加過朝議,便會知道廣信侯與平羅郡王不合,原本不是王昱心目中的北上人選。

就因為不知道,他還滿意地點了點頭。傅禮安的夫人出身廣信侯府,兩家是姻親。所以傅希言對廣信侯還是有所了解的,的確是位經驗豐富的老將。

蒲久霖說:“傅巡檢過榆林去北地,又協助雁門關守門,想來對兩處都有所了解,不知可有建議?”

傅希言打了個哈哈:“蒲相這不是要我關公麵前耍

大刀嗎?”

若是以前,他大概會追根究底地問清楚為何臨陣換將,但晉升武王以後,就想開了,不再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既然是小地主,就打理好自己的一畝三分田,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卻是各有各的精彩,自己又不是霓虹燈,非要天天五顏六色地閃爍著。

事實證明蒲久霖也不是真指望他說出要言妙道,指點江山,純粹是順水推舟地給他一個麵子。

王昱突然說:“傅家世代忠良,如今傅輔鎮守南邊,傅軒支援西境,可說是一門雙傑。朕欲賜傅軒為男爵,待他立夏戰果,另行封賞……此事就交由蒲相去辦。”

蒲久霖當下就借著這件事告辭了。

他走後,傅希言反而放鬆了許多。

蒲久霖幫過他的忙,所以他視作長輩,在他麵前還有幾分拘謹,而王昱騷操作太多,他私底下不知罵過多少回狗皇帝,反倒放開一些。

傅希言說:“陛下的男爵是白送的吧?”

王昱抿了口茶,微微一笑道:“天下哪有白送的好事。”

傅希言毫不猶豫道:“我叔叔受陛下恩惠,自當儘忠職守。他若有所懈怠,我第一個出來提醒!”

王昱早知道封爵對傅希言沒什麼吸引力,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把他列為封賞的對象:“朕的翡翠土也不是白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