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枝欲孽(1 / 2)

“少夫人,少爺剛才派人傳話,說晚膳在家裡用,要準備些什麼嗎?”環兒進門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笑盈盈的說道。她心裡總希望少爺能夠看見許念的好,夫妻兩人可以相濡以沫。

“嗯,照常準備就是,吩咐廚房多加兩個菜,對了,老爺最近有些咳嗽,給他燉一盅枇杷雪梨湯,再給朝兒準備一盞鮮奶布丁,他喜歡那個,就這些吧。”許念倚在軟榻上翻著手中的醫書,頭也沒回的吩咐道。

“少夫人……”環兒似乎還有話要說,卻被佩兒拽著衣袖拉了出去。

許念察覺到兩人的小動作,卻未發一語,佩兒是個聰明人,她定然能處理妥當。

兩人疾步來到轉角處,佩兒沒好氣的點著環兒的額頭,“我們身為奴婢,要對主子儘忠,卻也要聽主子的吩咐,少夫人明顯不想多談少爺的事情,你怎麼看不明白呢?少夫人有自己的打算,我們隻用聽命行事即可,彆做多餘的事情。少夫人何等聰慧之人,她所思所想,豈是我們能看明白的?”

“可,可是,他們畢竟是夫妻啊?”環兒訥訥的說不出其它。

“我的好環兒,你還看不明白嗎?你仔細想想,自從少夫人生產那日,她派人去嫣紅閣請了少爺三趟,可少爺始終沒有回來,自從那日後,少夫人是不是就不再將少爺掛在嘴邊了。這兩年,少爺每每回府,他又何曾宿在主院?都是在書房宿下,少夫人幾時主動去請過嗎?”佩兒為人通透,剛剛主子明顯已經不高興了,環兒還不停的為少爺說話,若是再多來兩次,主子肯定會將環兒調離身邊。

環兒性格單純,一心為許念著想,可她卻僭越的想要為許念拿主意,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許念,這是做奴才的大忌。

環兒怔楞片刻,才恍然回神,“原來如此,少爺傷了少夫人的心,她這是對少爺死心了。少夫人真可憐!”

“我以後再也不在少夫人跟前提起少爺了,佩兒,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幸虧有你點醒我。我那兒有少夫人賞賜的一對如意手鐲,你上次不是還說好看嗎?回頭我送你一隻,我們倆一人一隻,看到這鐲子,也能時時警醒我今日之事。”環兒說完就朝廚房走去,“我去趟廚房,你忙吧佩兒。”

佩兒無奈的看著環兒雄赳赳離去的背影,聲音低低呢喃道:“傻子,少夫人可憐?她活的可比這天下絕大部分人都清醒明白,不知道多愜意呢!”

晚膳過後,許念讓環兒先帶著朝兒回房,“朝兒先回去,娘和你爹有事情商量。”

朝兒乖乖的跟著環兒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殷殷叮囑,“娘,快點回來,講故事。”

“去吧,娘很快回來,先讓環兒給你洗漱。”許念笑著捏捏朝兒的臉頰,打發他離開。

就在許念和朝兒說話這片刻,丫鬟們機靈的撤了晚膳,適時的送上三杯香茗,就悄然退下了,隻留三位主子在內室。

孫父喝了口茶,沒好氣的瞪了眼孫白揚,孫白揚依然是那副冷淡自持的疏離模樣,孫父的火氣一下子就壓不住了。

“白揚,你這段時間真的是太招搖了,先前如妃娘娘有孕,她這一胎本就懷像不好,是你用燒艾的手段才堪堪保住這一胎。你我都知道,要穩住龍胎,就要在足三裡處燒艾,你可知,燒艾針灸之法,乃是宮中禁忌?如妃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女子的玉足隻有丈夫可窺,你這實屬大不敬,你不要命了嗎?”孫父氣的指著孫白揚怒斥。

孫白揚嗤笑一聲,“可我還是助如妃娘娘平安的產下了小格格。孫大人,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平安?你竟然敢為如妃娘娘催產,你這是在用自己的命在賭!女子生產,本就是生死一線,這次如妃娘娘能順利生下小格格,是你運氣好,是你額娘在天有靈,在保佑你,可人的好運氣,是會用完的。為父真是不明白,你是真傻還是在裝傻?你如此賣力的幫助如妃,無形中,已經將自己劃入了如妃的陣營。為父是沒的選,可你呢?你是上趕著往這漩渦中衝!皇上的後宮中,皇後和如妃向來勢不兩立,你這是在惹禍上身。”孫父越說越來氣,說到最後,氣的拍手撫胸順氣。

“你是怕我惹禍上身?還是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孫白揚看著孫父質問道,語氣中不見半分父子親近。

“你,你……”許念急忙走到孫父身前,給他拍背順順氣,又倒了杯清茶遞到孫父手邊,“公公,您消消氣,注意身體,有話慢慢說。”

“皓雪,我倒是想和他好好說,可你看他的態度,是想要和我這個做父親的好好說嗎?”孫父被許念扶著坐在主位,看著身旁的許念,他重重的歎了口氣,神情都低迷了幾分,“皓雪啊,是我孫家對不起你,是我孫清華對不起你,這門婚事,老夫真是虧欠你良多。”

“公公,您彆這麼說,這些年,您一直都待我極好,像親生女兒一般,而且我父親的病,都是您親自診治的,皓雪感激不儘。”

孫父看著一旁始終等著想要一個答案的孫白揚,心裡湧上無限的疲憊和心酸,“五十而知天命,天意難違這四個字,我也是這幾年才真正了解,你不明白,爹也很難怪你,可爹之所以這麼囉嗦,是不希望你要活到我這把年紀,才能明白,掌握命運的從來不是老天,而是人!”

“人比天更複雜,更難測,你為如妃欺上瞞下,她是會謝謝你,可她也不會放過你,你日後的路,已經不能選了。如今,你既然已經是如妃那邊的人,就不要再和鐘萃宮的那群秀女過多接觸,如果讓如妃知道,你和鐘萃宮的那幫秀女打交道,她一定會認為你是另有所圖,圖的是奇貨可居啊!”

“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反正已經不能再回頭了。”

孫父最後看了眼孫白揚,深深的歎了口氣,身形微晃的跨過門檻,離開的背影,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那麼蕭索。

眼看孫白揚要起身離開,許念叫住了他,“等等,我們聊聊吧?”

孫白揚詫異的扭頭看向許念,邁出的腳步又退了回來,拿在手裡的帽子也放回了桌上,“聊什麼?”

“前幾日,皇後娘娘召我入宮了,在儲秀宮的正殿,我跪了兩刻鐘,無人問津,宮人隻說皇後娘娘正在小憩,任何人不得打擾,直到我離開儲秀宮,皇後也沒見我,隻讓宮女傳話說,為了感謝公公這些年的儘忠職守,所以特意賞賜了一柄玉如意;我從皇後宮中出來時,在路上遇到了如妃娘娘,她亦讓我在石子路上跪了兩刻鐘,最後賜了一方玉枕,就讓我回來了。”許念抿了口清茶,語氣清冷的問道:“夫君,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一個想要事事如意,一個想要高枕無憂,這宮中的女人,沒有哪一個是簡單的。

“這?你……”孫白揚顯然不知道此事,可他也明白了皇後和如妃的暗示,他神情愕然的看向許念,最後,卻一字未發。

直到此時他才驚覺,他已經沒法回頭了。

許念看著孫白揚,諷刺一笑,“嗤,你恃才傲物,可也要量力而行,凡事不要強出頭,你隻是宮中的尋常太醫罷了,太醫院的禦醫,少說也有百人,你並不比彆人高明到那哪裡去。太醫做到頭,也隻是正五品的太醫院院正,你要明白,經你手診治的,個個都是金枝玉葉,她們都是能主宰你性命前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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