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2680 字 3個月前

到家那天,正好是除夕前一天, 蘇省通常把這天叫做“小年夜”。

但大安風俗各不相同, “小年夜”也不獨指臘月二十九。

不管怎樣,清溪村已是年味十足。

程岩一路往家走, 沿途都有人放炮,路旁時不時還能見到各種祭品,都是村民為祭祀土地或祖先而備。

他一進家門, 就聽李氏驚道:“大郎!你怎麼才回來?你爹差點兒上南江府找你了!”

程岩有些心虛,胡謅道:“莊家家學有位先生不錯, 我就多跟他學了幾日。”

李氏狐疑:“那位先生過年也不回家?”

“好了, 大郎回來就行,趕緊乾活兒去,家裡正忙著呢。”程老太太訓了李氏一句, 又和顏悅色地對程岩說:“大郎啊,先回屋子裡歇著吧。”

程岩更慚愧了, “奶, 我、我還是幫著乾活兒吧。”

這次家裡準備了不少年貨, 雖說因著朝廷新的土地政策, 程家暫時沒敢讓其他人將田地掛在程岩名下, 但家裡的稅免了不少,加上程岩中案首那會兒還挑著收了些賀儀, 因此比起往年, 程家要寬裕得多。

程岩忙了半個白天, 都沒見到程金花, 緊繃的精神稍有些鬆懈。

可等到晚上吃飯時,他不想見也得見了,偏偏林氏還樂嗬嗬道:“大郎啊,你走那幾天家裡有媒人來過了,咱們小姑子後年就要嫁人了!”

程岩心一抖,頭埋得更低。

哪知林氏不肯放過他,諂媚一笑,“說起來大郎你這都十七了,二叔母啥時候能喝你的喜酒啊?”

程岩皺眉,程家吃飯又不分席,長輩們都在席上,問他乾嘛?但見他爺奶爹娘都巴巴地瞅著他,並沒有責怪林氏多嘴,程岩驟然明白了,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其實家人並非第一次試探他了,他的態度始終都很明確,這次也不例外,“二叔母,我舉業未成,不談親事。”

林氏愣了愣,“也好,等大郎考了狀元,說不定還能娶個官家小姐回來!”

她這句話可是搔中了程家大多人的癢處,一桌人都露出笑來,除了……正咬唇幽怨地盯著程岩的程金花。

程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點兒過了大年十五吧!!!

可惜日子還得一天天過,到了除夕當日,一大早程家就來了不少請程岩寫門聯的人,據說還有大老遠從彆村趕來的。

案首的喜氣,誰不想沾?

程岩當然不好拒絕,於是一寫就是大半個白天,寫得他手都快斷了。

到了晚上,豐盛的年夜飯端上了桌,一家人熱熱鬨鬨地圍坐一處,外頭鞭炮聲不絕於耳。

程家這個年過得很滋潤,這一年家中的變化實在太大,尤其是程岩,不但好似一夜間懂事了,還考上了秀才,中了案首。

這一切,都是程家人以往不敢想的,而現在他們相信,所有的苦難終會過去,來年,必將又是一個好年頭。

吃過飯後,程岩便帶著程二郎和程三郎去屋外放炮。

正所謂“爆竹聲中一歲除”,震天聲響下,程岩望著蒼穹一彎月牙,心想明月照處,這世間的人又各自在做些什麼?

比如……莊思宜?

此刻的莊思宜已有些微醺。

今日除夕,楊氏依舊沒有被放出來,莊思宜一時高興,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由於夜裡還要守歲,莊思宜隻得先回屋歇歇。

他喝了醒酒茶後便坐在桌案旁發呆,心裡莫名感覺空落落的,好像必須做點兒什麼來填補。

一抬眼,莊思宜注意到筆筒上插的一杆紫竹筆——那是程岩送他的,他一直沒舍得開筆。

但此時此刻,他忽然就有了一股衝動,於是直接喚人端來碗溫水,小心翼翼將筆頭開了鋒。

可開筆以後,莊思宜又陷入了茫然,他仍不知要乾什麼才好。

莊思宜凝視著桌上的白紙,意識漸漸飄遠,好似脫離了身體,不知要往何方。

待他回過神,卻見紙上已落下墨痕,他順從心意將墨跡延展,一筆又一筆,慢慢能看出是個人形。

此後一個時辰,莊思宜都在作畫,等他停筆時,便見紙上有一少年抱著書卷。

少年眉如墨畫,目若秋波,正側頭對他微笑。

少年和程岩有七八分相似,不像的地方隻怪莊思宜畫技不佳,未能達其形。

但少年的氣質卻的的確確屬於程岩,簡而言之,此畫雖形似欠缺,但神似到位。

莊思宜衝著畫中人笑了笑,取過印章一蓋,低聲道:“阿岩,新年好。”

除夕一過,明朝歲新華。

通常而言,每一年開頭,日子仿佛都過得特彆快。

但程岩隻覺得煎熬,他每天儘量早早出去,晚晚歸家,和程金花錯開,一直等熬過正月十五,他便匆匆收拾包袱逃往南江府。

還好,書院裡沒有程金花。

這一年春來得早,河堤柳樹早已發了新芽,岸邊桃花映得江水緋紅。

莊思宜站在船欄前,望著淙淙江水歎氣,“我還說春日桃花好,咱們可以再嘗嘗那桃花魚,沒想到桃花有了,魚卻沒了。”

“船家都說了,隻有秋季才能釣上來那種魚。”程岩憑欄遠眺,見極目之處一片桃粉,美不勝收。

忽然間,他望見了一座頗為眼熟的山崖。

“對了,莊兄,你可還記得慕容紫魅?”

“誰?”

“就我們上回去書院遇到的那個落水的小姑娘。”

“她啊……”莊思宜語氣不屑,“我讓莊棋去查過,她確實是梁府逃出來的丫鬟,好像是從梁府偷了什麼東西被發現,一個小毛賊罷了,不必記掛。”

程岩見莊思宜語氣輕慢,又想著雷劇裡為女主夜闖後宮的對方,忍不住覺得好笑。

船行數日,便到了芙蕖縣。

莊思宜和程岩回到書院時,書院裡還沒有幾個學生。

寢舍裡隻有他們兩人,感覺竟像回到了蘭陽社學一般。

但莊思宜不敢如當時一般虛耗時光,蓋因春學一開中舍就有大考,成績優異者可直接被選入上舍。

他為了能和程岩同讀上舍,每日苦讀,給晚幾天回來的阮小南造成了極大的壓力。阮小南擔心被莊思宜趕超,天天比著對方的作息來——要比莊思宜早起,要比莊思宜晚睡。

總之,由於阮小南單方麵的競爭,搞得一寢舍都苦不堪言。

好在大考不用等太久,而莊思宜和阮小南也成了唯二從中舍脫穎而出的學生。

除此之外,還有一則好消息,便是山長突然要收程岩為關門弟子。

雖然山長要收徒這件事之前就有風聲,但程岩一直以為是謠言,萬萬沒想到“雲齋先生關門弟子”的名頭竟會落到自己身上。

他想來想去,隻當是他上次在書閣救了山長,山長便以此為報。

但山長卻笑問:“怎麼?以為我是在償還救命之恩?”

被看穿心思的程岩訕訕一笑,又聽對方道:“既然如此,我為何不收莊思宜?”

見程岩啞口,山長正了正神色,道:“其實我已觀察你許久,你心正、勤勉、無畏,足以傳我所學。”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程岩心裡再無一絲惶惑,當即就行了拜師禮。

拜師一事程岩雖未刻意宣揚,但學生間也陸續知道了,眾人都來跟程岩道喜,至於有幾分真心,程岩便不得而知了。

就比如說謝林,明明對他的嫉恨都快凝出實體,可對著他時依舊得強顏歡笑。

程岩不介意彆人怎麼看,他的日子依舊平靜,唯一的變化,不過是山長偶爾會叫他過去指點幾句。

到了五月末,一年的春學便結束了,期間有兩個月的假期。

書院中少部分學生回了家,大多數還是選擇留下來。因為一來書院學習氛圍好,二來若遇到疑難還可以請教夫子。

程岩當然也沒回去,在程金花出嫁前他都不敢回家,寢舍裡隻走了林昭一個,走前神色凝重,也不知是不是家裡出了事。

六月農忙,書院再次組織學生去了村子裡幫忙。

這回不再是榕樹村,而是大槐村,也不再是幫著收割油菜,而是播種晚稻。

莊思宜的長衫在腰間係了個結,褲腿挽到膝蓋,他見程岩將一排秧苗插得整整齊齊,而屬於他的那排秧苗則歪歪斜斜得宛若蛇行,頓時感覺自己像來搗亂的,尤其看見田埂上的村民既心疼又不敢言的表情,更覺汗顏。

不止是他,大多學生的插秧成果都不忍直視,就連書院夫子也看不下去,將學生們訓斥了一頓。

之後,眾人插秧的速度慢了很多,但好歹稍微能看了點兒。

插秧是個體力活,六月又是暑氣正盛的時候,莊思宜農作到一半上田埂喝水,一低頭,就見腳背上趴著條指粗的水蛭。

那一刻,莊思宜整個頭皮都麻掉了,愣在原地不敢動。

阮小南跟他一塊兒上來的,見莊思宜跟木頭似的,還輕輕推他一把,“彆擋……那、那什麼?”

“水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