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冉覺得天旋地轉的。
洛冉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要撐著椅子起身。
不可能啊……
剛才謝安成忽然給他遞水，洛冉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所以拒絕了。
一晚上他也沒吃和喝什麼東西。
但也不是發情,他隻是覺得全身上下沒有力氣，不太能動彈，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夏……”
盧卡斯大約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也知道洛冉要說什麼，扶著洛冉打斷道：“知道，我帶你去找夏至。”
洛冉點頭，低聲道：“好……”
盧卡斯麵色有些差。
總歸洛冉一出事想的就是夏至。
洛冉原本還想厘一下他這晚上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但腦子實在是一片混沌,沒法思考。
“上將，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你不是麻煩。”盧卡斯微微蹙眉,覺得洛冉這話聽著怪刺耳的。
洛冉原本隻是有些累,但身體忽然開始熱了起來。
他剛剛結束了發情期,現在怎麼會……？
處在即將要發情的狀況,洛冉隨即努力地忍耐壓製，不敢讓信息素透出來。
Alpha的信息素能讓Omega更為興奮，但那是Alpha故意為之的情況下。
如今盧卡斯身上無意的信息素反倒讓洛冉更為平靜,洛冉此刻靠著盧卡斯,頭枕在盧卡斯的肩膀上，還被煙草與大地的厚重味道包圍，勉強抑製住體內的異動。
“上將，您……先鬆開。”洛冉道：“我靠著椅子坐。”
盧卡斯板著臉沒有動彈。
洛冉現在四肢都沒有力氣,盧卡斯沒動作他也不能動。
“你彆動。”盧卡斯道：“安靜待著。”
盧卡斯情緒自然是不好的,有人對他的秘書下了類似**藥的東西,洛冉出事後也完全沒想到他。
出事前，這人還在和大皇子、謝安成跳舞。
眼裡就隻有工作麼，會想起自己的地方也隻有工作。
這人是不是沒有感情。
不是說了喜歡他嗎。
而洛冉此刻也不知道盧卡斯腦袋裡的戲劇，把頭埋在盧卡斯的肩膀裡，迷迷糊糊中受不住信息素的誘惑，張口就咬住了盧卡斯的肩膀。
好香。
好舒服。
盧卡斯渾身一僵。
艸。
盧卡斯微微蹙眉，但見洛冉似乎有些焦躁，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揉了揉洛冉的後腦勺。
盧卡斯的手大多是金屬，即便他努力地讓力度小一點，僵硬地操控著，洛冉還是能感覺到硬邦邦的，並不是特彆舒服。
但是卻讓人很安心。
盧卡斯手上動作沒有停，任由洛冉咬著，反正他皮糙肉厚的也沒感覺多疼。
隨後洛冉就自己迷迷糊糊地睡著，鬆口了。
飛行器平緩地往市郊開，前往夏至的小木屋。
一路上，盧卡斯就這樣抱著洛冉，也沒想到可以鬆開把人放在飛行器裡的床上。
懷裡的人溫溫軟軟，閉著眼睛靠著他的肩膀，睫毛修長，模樣安靜溫雅。
他說他喜歡自己……
盧卡斯這樣抱著人，肩膀上還被咬了一口，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思考。
說實話，長這麼大盧卡斯第一次想關於感情的事。
談戀愛的話應該特彆麻煩，還得結婚，要是哪天他死在戰場那就更麻煩了。
盧卡斯垂眸看了眼洛冉。
如果和洛冉談戀愛是怎麼樣的？
洛冉會對自己露出和平時那副專業模樣以外的，不一樣的表情麼。
洛冉會不會撒嬌？會不會生氣鬨脾氣？
盧卡斯忽然特彆想看洛冉撒嬌，還有氣呼呼的模樣。
比起洛冉為自己解決麻煩和工作的樣子，盧卡斯也好奇起來，這個人如果談戀愛了是不是也會提那種無理又麻煩的要求？
“滴——滴——”
飛行器係統傳來提示音。
他們抵達目的地了。
……
夏至見洛冉又昏迷，被抱著進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頭發都要站起來了。
“又，又怎麼了？！”
盧卡斯把洛冉放在沙發上，目光幽幽地看著夏至道：“被下藥了。”
夏至看了眼盧卡斯。
作為一個Omega，他能非常地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的信息素，充滿著壓迫與敵意。
……怎麼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夏至拉了張椅子，把儀器搬了過來給洛冉檢查身體。
“冉冉身體確實沒什麼大事，不過……”夏至蹙眉道：“其他事可能就不簡單了。”
夏至給洛冉注射了幾管藥劑，盧卡斯認出了裡頭有鎮靜劑。
夏至解釋道：“冉冉這是接觸了du品才會這樣。”
盧卡斯目光一凜。
夏至繼續道：“上將放心，不是真正的du品，隻是用來‘助興’的藥物，不會成癮。”
“這藥物能直接讓人失去力氣，Omega的話還會被強製發情。不過隻針對Beta和Omega，Alpha精神力一般強悍尖銳，是不會被影響的，畢竟這個藥屬於削弱劑。”
洛冉也是因為擁有3S的信息素，所以還能控製自己不發情，要是等級不高的，早抱著Alpha索求了。
“問題是，這種藥物在帝國已經被禁止了，如今也是星寇才會拿來玩兒，畢竟這種在星寇那裡就是小兒科，他們戰艦上就有不少du品。”
夏至的話盧卡斯自然明白。
這種藥物Alpha隻要透過接觸弄到Beta和Omega身上，或者直接空氣傳播、吸入過後就能生效。能出現在宴會上，事實證明……有Alpha攜帶進去，隨後再被洛冉接觸。
畢竟誰也沒想到這東西，洛冉也不可能防備得到。
夏至蹙眉道：“如今重點已經不是這個藥了，而是……為什麼有人能擁有這個星寇才會有的東西？首都可能有星寇的內應，或者是有星寇潛了進來。”
但是沒道理啊，盧卡斯的軍隊一直在嚴格把關，帝國和邊關所有入口也有重兵把守，一般來說星寇很難混進來，而且盧卡斯他們也不會這樣一無所知。再說最近有落冰人來往，那就更嚴厲了。
除非……有內應。
盧卡斯麵色陰沉道：“不止一個重點。”
還有——有人試圖把這東西用到洛冉身上。
夏至忽然覺得房內氣壓有些壓迫，見盧卡斯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洛冉，轉移話題道：“冉冉除了渾身乏力還有什麼症狀嗎？”
“臉很紅，呼吸很急。”盧卡斯蹙眉道：“但他又不是Omega。”
“啊……”夏至轉了轉眼珠，笑眯眯道：“冉冉是藥物過敏了，這些都是過敏症狀，他是不是還全身發紅？”
盧卡斯點頭。
“那……”盧卡斯問道：“他之前幽閉恐懼症，也是全身發紅。”
“那是呼吸困難和緊張的症狀，冉冉一緊張就這樣。”夏至笑眯眯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還挺了解他。”盧卡斯挑眉看夏至。
夏至在心底瘋狂翻白眼，這盧卡斯從進門就對他上下打量的，還露出了“就這？就這？”的表情，防備和審視的模樣是真的一點都沒掩飾。
還生怕他搶了他的洛秘書不成。
惹。
夏至決定提醒一下眼前這個被陳年老醋熏暈腦袋的獅子，他都可以當他倆的爹了，笑了笑道：“上將，我們以前見過，那時候您還小。您還記得嗎？”
盧卡斯一頓，“嗯。”
以前夏至和沈西落都是前任上將，也就是盧卡斯叔叔的醫生，跟著他們到處征戰。雖然盧卡斯與兩位醫生接觸不多，不過總歸是記得的。
兩人還打算說什麼，洛冉就緩緩轉醒了，還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夏夏……？”
“啊，在。”夏至揉了揉洛冉的肩膀笑道：“你沒……”
“你沒事！”盧卡斯聲音擲地有聲，如雷貫耳。
夏至：“……”
洛冉嚇了一跳，轉頭才發現盧卡斯也在。
“上將……”
洛冉撐著沙發起身，夏至下意識地就要去扶，結果下一刻另一隻手有力而……突兀地強行入鏡，卡住了夏至的手。
兩人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
洛冉莫名其妙，自己坐起來了，捋了捋有些亂的頭發和衣領道：“我昏迷了多久？”
夏至：“不……”
盧卡斯：“不久！半個小時。”
夏至：“……”
洛冉：“……”
洛冉下意識地看了眼夏至。
這是怎麼了？
他睡了一覺起來，盧卡斯生吞huo藥了？
夏至無奈道：“既然冉冉沒事……”
盧卡斯接話道：“那我就送他回去了。”
說著盧卡斯就把洛冉拉了起來，洛冉領了藥劑後就和盧卡斯一起離開了夏至的家。
夏至張了張嘴，有些無奈。
他原本還有些私密的事打算和洛冉當麵說的，不過終端聯係也無所謂。
在飛行器上，洛冉就收到了夏至的信息。
{冉冉啊，今天沈西落和我說，上將去他那裡調查你了。}
洛冉心底一跳。
{調查什麼。}
{不是什麼特彆關鍵的事，我就是說了讓你心裡有個譜。上將是去問沈西落知不知道你有幽閉恐懼症這事，他可能以為我和沈西落還有聯係。而且他還問了症狀，想知道你有沒有其他身體問題。他可能覺得你那天的表現很奇怪？畢竟你那天發情了是吧。}
洛冉有些不敢置信。
盧卡斯這麼閒的嗎？他還惦記著那天的事？
{然後呢？}
{就沒有然後啊，沈西落什麼也不知道，就說這一切正常，而且給上將保證你不會有什麼事，畢竟這不是有我在給你做私人醫生麼。}
洛冉頓了頓，覺得盧卡斯不是那種會對彆人的事刨根究底的人。
{他……是不是懷疑什麼了？}
{……}
{沒有吧，我覺得是純粹關心和在意你。}
洛冉暗自決定，下次要更加小心一點。
不過……
洛冉視線落在那個“以為我和沈西落有聯係”的句子上，哭笑不得。
還說沒有聯係呢。
不過想來是沈西落給夏至發的情報想要獻殷勤吧，之前在醫療部遇見沈西落，那個戴著細框眼鏡，冷靜理智的Alpha還跑自己麵前一本正經地希望自己能幫忙他說幾句好話。
隨後盧卡斯也大改給洛冉說了情況。
洛冉坐在軟椅裡，一邊補充營養液一邊道：“我今天沒吃東西，也沒喝半點飲料，但是接觸的人就比較多了，不過比較長久與靠近的接觸隻有大皇子殿下和謝安成。既然如此，我們可以著手查謝安成，雖然這個助興藥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從哪裡獲得，賣它的人很重要。”
“這事你不用理了。”盧卡斯沒什麼表情道：“我會親自處理。”
“上將，這事有可能牽涉……”
“閉嘴。”盧卡斯語氣有些冷。
洛冉一愣。
啊？
從剛才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洛冉頓了頓，把空了的營養液包裝扔進垃圾桶，溫聲道：“上將……在生我的氣嗎？”
盧卡斯轉頭就對上那雙如潭水般的眼睛。
盧卡斯看著洛冉道：“你覺得有人給你下藥，你差點就有危險了，不是什麼大事？”
洛冉現在想的，也完全是如何找到藥源。
工作，都是工作。
“……”洛冉頓了頓，試探道：“是大事？”
盧卡斯：“……”
洛冉隨即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會輕易被人算計。即便真的像今天這樣防不勝防，我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局。除了您沒幾個人能對我用力量壓製，今晚即便上將沒有趕到，我也會迅速聯係守在外頭的護衛隊，不會讓自己落單。”
而且洛冉信息素是SSS，依舊是除了盧卡斯，沒有哪個人能把他壓製得毫無還手之力，這樣就足夠了。
末了補上一句：“上將放心。”
盧卡斯：“……”
盧卡斯覺得心肌梗塞。
“行，行！”盧卡斯冷笑了幾聲，直接用終端讓飛行器停止前行。
於是這個小私人飛行器就這樣突兀地降落在了路中央。
盧卡斯道：“知道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送你回家什麼了，你滾下去，自己叫車或者自己走回去。”
洛冉：“……”
洛冉“哦”了一聲，起身打開艙門。
盧卡斯：“？？？？”
洛冉下了飛行器，站在馬路中央，看了看四周。
如今已經是深夜，四周闃然無聲，路兩旁的商鋪大多都打烊了，不過路燈依舊敞亮。
洛冉走到一個已經關了的店門前，掏出終端打算叫車。
碰——！
下一刻，洛冉眼睛景象一個迅速飛矢，隻覺得被人狠狠推搡了一把，背部撞上了身後的牆，緊接著侵略性的煙草味隨即讓洛冉有些片刻的恍惚。
盧卡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飛行器，把洛冉圈在了他的範圍裡。
洛冉也有些無奈，盧卡斯似乎很喜歡把他兩隻手給折起來按到頭頂上的動作，可能他覺得這個動作能起到很好的壓製作用，讓他不敢反抗。
洛冉心道，他反抗個鬼。
“上將……”洛冉提醒道：“雖然如今深夜，但萬一有人經過就看到了。”
“你彆說話，你一說話我就生氣。”
“那上將告訴我您生氣的原因？”洛冉認認真真道：“您沒說，自己生氣也不是辦法。”
盧卡斯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洛冉。
夜色如許，月光灑落在洛冉的銀發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眼角一點淚痣。
兩人就這麼站在打樣的商鋪前，站了好一會兒，盧卡斯鬆開了洛冉轉身道：“跟我回去。”
洛冉跟了上去。
在快要上飛行器之時，盧卡斯忽然就停住了腳步，背對著洛冉道：“下次你遇到什麼事了，可以找我，你提什麼要求我都會儘量做的。”
洛冉愣愣地看著盧卡斯。
盧卡斯轉頭見洛冉呆呆的，蹙眉道：“還不上來？”
洛冉邁開腳步，笑道：“上將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樣。”
“？”
洛冉頗為感慨道：“良心發現了一般。”
“…………”
盧卡斯齜牙咧嘴：“我以前對你很不好？”
“沒有。”
洛冉頓了頓，垂眸笑道：“您對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