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暴戾太子x癡傻皇子(1 / 2)

參天古樹枝葉茂密,落下濃陰如蓋,應和著紅柱綠藤。

懶散倚立衣袍鬆垮的少年像是深宮裡遊蕩的吸人精氣的豔鬼,可此時分明還是白日。

那身玄色衣袍被他掩著,隻在動作晃動間不經意浮出一片白,又極快地被遮掩。

燕秦緊貼在假山後,心臟因為緊張跳的飛快。

在滿身貴氣的少年帶著惱怒的視線橫掃過來時,他就已經躲了起來。

竟然是太子,若是被他發現了,他必定難逃一死。

他本是思索著癡傻時母妃的反應,不知不覺走到了偏僻處,又忽地聽見了細微的異動,這才過來查看,卻沒想到撞見這一幕。

藺綏現在心情很差,非常非常差。

他正在緊要關頭,沒法這樣出去,可偏偏他不知道燕秦躲在哪裡,也沒法叫他出來。

藺綏是絕對不會在現在的燕秦麵前做那種事的,他好歹加起來活了幾百年,對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根本就不感興趣,也不想帶歪他。

藺綏靠著柱子緊閉著眼調整呼吸,在腦海裡問係統說:【他走了嗎?】

係統抓狂道:【沒有!】

藺綏:【我背對著他嗎?】

係統:【差不多。】

藺綏在心裡將皇貴妃罵了幾遍,這種讓人難防備的陰招也耍的出來,他咬住衣服布料,緊皺著眉小幅度地處理情況。

燕秦貓著腰打算一點點地離開,又聽見了一聲極輕的悶哼,下意識地探出腦袋。

他已經改換了位置,看見了太子的側顏。

那雙眼眸尾端泛紅,依舊含著戾氣,牙齒咬著玄色布料,唇瓣像抹了胭脂,好似無力又在硬撐的模樣。

那是一種極為特彆的感覺,尚且年少的燕秦不明白,隻是覺得心口的酸麻讓他格外不適,他屏息離開了這裡。

他其實不太清楚藺綏在做什麼,可又好像知道,雲裡霧裡沒有頭緒,所以他很快就放棄深究,將這意外撞見的場麵拋之腦後。

係統:【走了走了!】

藺綏鬆了口氣,原本繃直的身體驟然頹靡,汗珠浮在鬢角,呼吸間肌膚泛粉。

藺綏頭一次覺得係統沒那麼煩,發揮了一點應有的作用。

彆說現在都燕秦不可以,他這身體也才十六歲,也沒有到及格線。

感覺到這想法的係統:【……你還挺正人君子?】

藺綏淡然:【婆婆謬讚了。】

係統:【你真以為我在誇你嗎!】

藺綏沒有再理會係統放屁,係統廢話了幾句又沉寂下去了。

藺綏恢複了一點力氣,用帕子擦拭乾淨,整理好了衣衫。

看著手上臟汙的帕子,藺綏難得有些犯難。

隨意亂丟似乎並不太好,畢竟這帕子上繡著的暗紋足以表明這帕子是屬於皇子的,可是帶回去……他還想在宮人麵前維持太子應有的姿儀。

藺綏想了想,還是將帕子包了起來。

他緩步回了東宮,才到殿內,扶疏便將打聽來的事情告知了。

“不知何人居然在那處種了玉鸞花,怕是今年新種的,奴婢去歲打那兒經過未曾聞到。原是周嬪邀陛下去另一邊明玉池賞荷,身旁劉貴人和趙答應伴行,那條路本不經過那片地,是劉貴人說聞到了花香,還形容了香味,陛下沉著臉便朝著那地方而去了。”

劉貴人住的是德妃的偏殿,藺綏知道這件事布局之人是皇貴妃,沒想到還有德妃的手筆。

在藺綏看來,這德妃並不聰明,她想要聯手皇貴妃先廢太子,讓儲君之位空缺,好讓自己兒子七皇子去競爭。可這種三方牽製的局麵一旦打破,皇貴妃勢在必得,慶王如今十九,七皇子才十一,她真以為自己可以棋勝一招?

如若是藺綏站在她的位置,那必然是會讓兩方人互鬥再保持平衡,在其中挑撥離間,而後成為最大的獲利者。

藺綏斂了心思,聽著扶疏繼續往下說。

“陛下一進去便聽見了一聲尖叫聲,走進去發現竟然是玉常在,玉常在衣著完好頭發卻散亂,一副預備撞柱的模樣,十分駭人,陛下受驚立刻將人拉住,當時目睹的宮人說,玉常在哭喊了一聲躲入了陛下的懷裡,啼泣說忠祥公公意圖染指她。”

“陛下這才發現床上還躺著忠祥公公,臉色十分難看,哪怕忠祥公公磕頭辯解說不知自己是如何來這兒,是奸人所害,陛下的臉色也沒有好轉。”

根據玉常在說的,她偶然經過了這裡發現了玉鸞花,心想陛下不喜此花竟然還敢有人偷偷種,她便上報給了忠祥,可忠祥卻非說這是她種的要誣陷她,以此要挾讓她給銀錢,還威脅說要在陛下說她壞話,如今更是要求她做那檔子的事。

“玉常在哭訴說自己是被迷暈帶來這兒的,好險陛下聖恩庇佑讓她先行醒了過來才沒叫忠祥公公得手,若是陛下晚來一步,看見的便是她的屍身。”

藺綏心裡頗為滿意,看來這位玉常在還是有幾分手段和謀略的,他沒有看錯。

玉常在的話說的很巧妙,她愛慕皇帝,不願自己被其他人染指,哪怕隻是一個太監,她寧願撞柱而亡,既表明了忠貞也側麵反應她根本沒被忠祥碰到一根手指,還是清白乾淨的。

男人大多數無法忍受自己被戴綠帽子,尤其這個人還是九五至尊,怎麼會允許彆人對自己的女人產生非分之想,尤其是這人還是自己身邊的仗著自己寵愛作威作福的太監。

“玉常在還說了幾句高明的話,”

扶疏表情微妙,對著藺綏輕聲說出了那些話。

控訴完忠祥之後,玉常在又開始告罪,說的話大概內容就是都怪臣妾長得太美了,美到連太監都心生非分之想,做出這種該千刀萬剮的事,但臣妾不管是何等姿容,都隻屬於陛下一人,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若是陛下心有芥蒂,便自願討要白綾三尺,留這清白身軀在人間。

藺綏意味不明地笑了聲:“的確高明。”

這玉常在還挺了解男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和虛榮心,她這話說的及時,否則就算皇帝不怪罪她,隻要一想到她曾經和一個太監躺在一張床上,哪怕什麼事都沒發生,也會心生膈應。

但哭的楚楚可憐的漂亮美人這番話說下來,皇帝怕是憐惜都來不及。

扶疏低聲道:“至於忠祥公公,陛下說他偷竊娘娘財物,已經亂棍打死了。”

皇帝自然不可能把真正的理由公之於眾,快刀斬亂麻的把忠祥處理了。

他根本不聽忠祥的辯解,不管忠祥是不是被人陷害,他能出這種事已經沒有必要留著了,若是留著旁人會怎麼看他,而且忠祥有喜好女色的前科在,哪怕他放過他,也會忍不住日日懷疑他有沒有染指自己的後宮。

這一切都在藺綏的意料之內,在原書裡忠祥退場的可沒這麼早,原主被廢時他還好好的做著他的大太監。

一個舊的寵臣退場了,必然會有新的寵臣出現,藺綏玩這手借刀殺人可不隻是為了擺脫困境,他還需要忠祥騰出位置。

藺綏心理屬意的人選不是劉忠海,他是東宮的太監,哪怕乾爹是劉吉,皇帝也不可能會用他,藺綏心裡已經有章程,那個人還沒到出現的時候。

藺綏隨口問:“福喜呢?”

“福喜公公似乎是吃壞了肚子,還沒好呢。”

扶疏不大喜歡福喜,語氣不冷不熱地說。

藺綏想著他等會要來慌亂告罪的模樣,冷著臉去了浴池。

陷害且不說,異香的事他還沒開始算賬。

忠祥這件事,讓今晚的皇宮格外熱鬨。

那些計謀落空的且不言,尚且不清楚事情彎彎繞繞的宮人則是在感歎玉常在的聖寵。

“說起來也真是嚇人,玉常在真是受寵,忠祥公公偷了她的東西就被亂棍打死了。”

鐘毓宮的宮女和太監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絲毫不在意旁邊還坐著個玩木頭的主子。

燕秦心知這件事必然不會這麼簡單,隻是這些人夠不著那些秘密的事。

“當著主子的麵也敢嚼口舌,一個個舌頭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寶酥柳眉倒豎,朝著幾個宮女太監瞪眼。

“寶酥姐姐饒命,我們不說了。”

宮人們討擾,在寶酥怒視下灰溜溜地走了。

寶酥心裡有氣卻無可奈何,鐘毓宮門庭冷落,已然和冷宮相差無幾,就幾個低等雜使可用,這些人也知曉鐘毓宮沒什麼出息,一個個都想往外飛。

“主子,該用晚膳了。”

寶酥帶著燕秦進了室內,她張望了一下周圍沒人,點了蠟燭,將今日打聽到的內情說了出來。

幾日前她得知主子神智恢複,對著娘娘的在天之靈拜了拜,哭了整夜才慢慢緩過來,在外依舊裝成從前模樣,主子說得對,在現在這種緊張情況下,若是他神智恢複的事情暴露了,必然會有危險。

“借刀殺人。”

燕秦喃喃,他看著眼前的食物,眼裡閃過暗光。

這整件事的布局肯定不是針對忠祥而來,必然是衝著東宮那位去的,玉鸞花就是最好的證明。

至於那玉常在,就不清楚她是棋子還是被一石二鳥的鳥了。

隻是不知太子是如何避過去,甚至讓忠祥出現在那處的了,看來太子也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好算計。

燕秦想到了今天無意識撞見的那一幕,心裡莫名有些燥得慌,連眼前的食物都無法壓抑住那種沒由來的感覺,好在那感覺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便消弭了。

入夜,燕秦又一次被噩夢驚醒。

他睜著眼擦掉額間冷汗,仿佛又回到自己被吹著寒風的那一夜,夢裡嘈雜,一會兒是這般一會兒又夢見了母妃的死。

他不記得這種情況持續多長時間了,似乎回到鐘毓宮起,每夜難得安眠,或許是他日夜思索企圖從自己混亂的記憶裡找出蛛絲馬跡,以至於夢中也都是如此。

拋開心裡的事不說,他醒來過後最好的時日竟然是在東宮,在太子的腳下,他竟然都是一夜安眠。

不知太子的宮殿裡點的是什麼香,太子身上又熏著什麼香,是種特彆的暖甜的味道,用這個詞來形容太子的確怪異,卻又無比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