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奸佞權貴x忠臣之後(2 / 2)

隻是這墨磨出來的顏色並不純正,帶著淡淡的金。

藺綏靜看少年郎不緊不慢的動作,這墨是前些天有人呈上來討好原主的精巧小玩意,和其他墨追求留色不同,這墨的留色力並不好,可以輕易的被洗去,因為它的作用就不是正經畫畫。

燕秦將墨磨好後,心裡也有了落筆的想法,卻發現書房內並沒有擺放紙張。

“大人,我該在哪兒畫?”

他料想眼前人該拿出作畫的材料,卻沒想青年解了衣衫。

白皙的脊背比上等的宣紙還要柔軟,散發著溫香。

小郎君的腦海忽然空白,剛剛構思的畫麵全然消失,拿著筆竟然有些不知如何落筆。

“可沒多長時間了,”藺綏的手撐在桌案上,懶懶提醒道,“若是小郎君自覺技藝不夠難以辦到,那邊現在就罷手,也免得我在這秋日裡受涼。”

他這話說得好生沒道理,分明是他將人約上門,又是他定下的半個時辰的約定,也是他決定的筆墨紙硯,如今又勸人放棄算了,還省得連累他受凍。

好美的一張皮囊,好壞的一顆心。

偏偏燕秦沒有拒絕的餘地,他不知道這是刁難還是戲弄,又或者是帶著些彆的心思的輕佻狎昵,腦海裡那些畫麵被打散,他朝外望,從縫隙裡看見了半樹桂花。

來不及思量多久,便落筆作畫。

偏偏這畫布鮮活軟滑,落筆的觸感讓文畫雙絕的才子也忍不住連連停頓。

膚膩骨香,那股帶著甜味的暖香並非是房裡的熏香味也不是屋外傳來的桂花味,燕秦難以描述。

混著些清苦的藥香,帶著幾分清冷的纏綿之意。

桂枝斜過青年的脊骨,到了腰處,引得人輕輕顫栗,對紅塵風月事尚且未知的小郎君握筆的指尖也跟著輕顫。

“有些不舒服了,你可得快些。”

偏生青年嘴裡還吐出催促的話語,讓那滿樹桂花都變得晃眼起來。

半個時辰到了,燕秦將將停筆。

在這氣候微涼的秋日,他的掌心裡滿是汗珠,險些連畫筆都握不住。

隱隱帶著金色的墨痕形成了一枝開的繁茂的梨花,藺綏站在了屋內擺放的大麵鏡子前,側身觀看。

美人扭腰,褻衣被拋在一旁,隻留著墨綠色的外袍掛在小臂處,在身後形成一個弧度,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拉長緊繃。

燕秦本不欲看他,偏偏又忍不住看向了他,落在他眼裡的恰好是這副畫麵,恰似驚鴻一瞥,越發刻入心中。

燕秦用帕子擦拭了掌心的汗水,若是以往他必然是自信於自己的畫作,但今日卻不那麼確定了。

似乎有些落筆不太完美,又有幾根花蕊不夠好看,那樣子會不會太匠氣不太傳神,總之心思繁雜。

在燕秦略有些忐忑的情緒裡,藺綏披上了衣袍。

“尚可,小郎君回家去吧,陛下那兒我自然會去說一說。”

藺綏擺手,沒多留燕秦,直接讓人送客了。

燕秦隻得了這二字評語,心情說不出好壞,一直走神恍惚,回到家還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看見母親和妹妹擔憂的視線,才回過神來。

“放心吧娘,我去看了爹,他情況還好,我打點了牢房內,他沒吃什麼苦頭。”

燕秦將白日裡做的事與母親詳說了,隻是上了藺綏的馬車並且去了藺綏家,在藺綏身上作畫這中有些輕佻豔/情在旁人聽來有些不可置信的事隱瞞了下來。

“那牢房必然陰冷潮濕,那飯食肯定也不如家裡,你說說他怎麼就這麼倔呢。”

燕夫人揪著帕子,又是心急又是無奈。

“娘彆憂心,身體為重,放心吧,爹會沒事的。”

“不是說要去姮州?可找到人去求情了?”

“嗯……”燕秦低應了一聲,也沒說自己找的誰,隻是道,“應該沒問題,再過幾日看看。”

燕夫人歎氣:“有人願意幫忙就好,我是不想你爹一把年紀了,還要這般操勞,身子骨本就不好,折騰個什麼勁呢。”

“娘,你也知道爹那脾氣,哥哥回來了,咱們擺飯吧。”

燕容榛今年十三,和二哥一般幼年便十分聰慧,她小大人似的寬慰著母親,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用完晚飯後,燕秦去妹妹書房裡指點了一下她的功課,便回了自己的書房。

書本在眼前,他卻是一頁都看不進去,在房內來回踱步。

放下書本,燕秦磨墨靜心,準備練字時,羊毫筆落在紙上,又讓他想起了方才作畫時的觸感。

雖然是單手作畫,但他偶爾也會扶著畫紙,無意間做出習慣性的動作,摸了一手溫軟,他又急忙地鬆開手,不知藺綏有沒有注意到。

這室內似乎都浮動著若有若無的清苦藥香與暖香融合的味道,衣衫上也讓人殘留著那院子裡桂花的香氣。

思緒越來越亂,燕秦索性放下筆,到庭中散步,便思量著藺綏今日動作的用意。

他不記得自己何時招惹過這位大人,父親近日忙於水患之事,也沒有彈劾參奏他,所以不大可能是因為父親進了天牢所以用他來出氣。

難不成真的隻是想看看他畫技如何,又或者是他有什麼特殊的讓人作畫的喜好?

燕秦決定按捺下滿腹狐疑,等到過幾日看聖上的旨意,再去考慮藺綏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在心事重重中入睡,夜裡便做了夢。

美人在鏡前看著自己的背後,可那背上一片白淨,什麼痕跡都沒有。

美人多情眼含笑:“燕小郎君,你可要快些。”

燕秦從夢中醒來,看著自己略有些臟汙的褻褲,麵皮通紅。

他自己洗了衣物,早膳都沒用,在書房裡抄了三遍清心經。

他也不知為何會如此,真是枉讀聖賢書!

藺綏那邊在夜間沐浴時就洗去了背上的痕跡,呈上禮物的人並沒有哄騙他,筆墨的確很好洗掉。

他讓彩綃換水,彩綃看見水裡的黑色還嚇了一跳,畢竟這也不是藥浴,得知是主子不小心將書畫掉了進去才放下心。

藺綏讓雲綃又進了一次皇宮,在第二日進宮麵聖。

他這麼多天稱病沒來上朝,皇帝看見他時還十分關心。

藺綏答謝了一番,並沒有提燕峮的事。

皇帝見藺綏有些精氣神了就特地來向他彙報,為了表示關心和親近,賞了一堆珍稀的藥材到了藺綏的府中。

到了後宮,皇帝又收到了內務府這邊說的藺綏呈上的禮物,看見三個各有風情特色的美人,皇帝龍心大悅,想著藺綏不愧是他的好下屬,在重病中都不忘準備心意,又是給了一頓賞賜。

藺綏收到消息,確定了這幾天皇帝好好快樂了之後,才在下早朝之後,提了燕峮的事。

要是彆人提燕峮,皇帝肯定是心煩的。

因為這幾天不止一個人來和他說這件事,有的是來勸他,有的是來攛掇他,皇帝雖然不愛管事,但也不是個傻子,所以誰都沒理會,繼續讓燕峮在天牢裡待著。

不過是藺綏提起燕峮,他倒是耐住了性子。

對於這位幼年的老師,皇帝的感官也很複雜。

心煩甚至有些時候麵對他的進言都覺得厭煩,可理智也知道他是個忠心的下屬,還有些對老師的尊敬以及母後看重他所以給的麵子。

雖然他把人關在了天牢裡,但也沒打算折騰燕峮,可是當天他已經放話要貶謫,若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那他這個皇帝豈不是當的很沒麵子,誰都能來指責他做的不好了,但要是真把人弄到姮州去,他又擔心真的出事,所以才一直沒拿主意。

聽見藺綏也說姮州不妥,皇帝不自覺皺眉,卻又聽藺綏道:“去姮州做知州,怕是罰的輕了,此事必當嚴懲,我看應該讓燕大人去鹿州當個八品小縣令,以儆效尤。”

皇帝笑了,忍不住拍掌道:“藺卿啊藺卿,你啊你。”

鹿州可是個富饒的州城,在這裡當個八品小縣令,可比在姮州做知州要來的暢快,要是其他人被這麼貶謫,估計得崩潰,但燕峮不是個看重官職高低的人,這點他們都知道。

“也不必這麼過分,依愛卿看,還有什麼地方合適?”

藺綏這才說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皇帝想了想,提筆寫了調令。

感覺到藺綏非常完美地幫自己解決了一件心事,皇帝又是打算一番賞賜,打算給他一項肥差。

若是原主估計就已經歡喜應下了,藺綏卻是推辭了。

他要做天下第一權臣,要做可以決定皇帝是誰的人,自然要錢還不夠,有權有關係以外,更重要的是有人,有他自己可以完全支配任用的人。

“臣有一建議,願陛下詳聽……”

皇帝認認真真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又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

“皇城內已有禁衛軍,這錦衣衛……”

“陛下,他們的職責不同,錦衣衛不僅僅是護佑皇城,也聯係天下人,讓陛下您不出皇城也可知天下事,臣打聽到太後的病症其實民間有偏方或許可以一試,可當時誰也不知情,若是有一天……”

藺綏並沒有說完,但他知道皇帝明白他的意思。

往往富貴的人,對於生老病死的恐懼,要遠勝於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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