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他三舅姥姥的啊……
等等，讓我好好捋捋。
現在，我渡的是天妒之劫。
是老天要搞死我。
也就是說，剛才堵在裂縫前的無形力量，是老天弄出來的。
合上裂縫的，也是老天。
那麼老頭在和誰說話？
細思恐極啊！
我了個屮艸芔茻的……難道他在威脅老天？
次奧……
一定是這樣的，他在威脅老天。
天道，是這個宇宙唯一的主宰。在我的認知裡，已經把老頭想象的非常非常一百個非常牛比，但萬萬沒想到，他牛比的程度，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拎著我的衣領，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時空亂流，一步回到鑽石星上。
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們根本無法想象此時此刻我的心情。
我原來整天叫囂著要曰吉娃娃，曰泰迪，曰藏獒……現在我覺得自己把原來沒曰過的，一刹那間就曰了一百遍。
外麵哪裡還有天劫的氣息，風平浪靜，一如往常。
這老頭，三言兩語，竟然能喝退了天劫。
老頭卻渾然沒事一般，嘿嘿笑著：“我說黃泉啊，咱們好好聊聊。爺爺其實也不想殺你。殺你乾啥呢？你也彆怪我剛才對你冷言冷語。爺爺其實我是個非常和善的人。咱們的淵源，其實很深呢。呃，我知道你是黃泉的時候，沒一巴掌拍死你已經不錯了。那啥，你也不用對我有多大成見。把補天丹給我，我幫你抹去你身上三塊造化令上造化邪神的神識。還有，你靈魂深處，有萬劫煉魂的咒文。哎呀呀，你這可是得罪了無間地獄那個難纏的老東西了。地藏王都忌憚他五六分呢。我幫你把這萬界煉魂的咒文也除掉好不好？你的混沌古樹斷了不打緊，包在我身上，雖然麻煩了點，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能把混沌古樹恢複如初。不不……我給你搞到十個年輪。有十個年輪，你就絕對不用害怕中期仙帝了。站在那隨便中期仙帝打，也破不開你的防禦……”
硬的不行來軟的？
我能信他麼？
穿越來此地之後，遇到的儘是精通算計，城府深沉之人。
這老頭現在說的好聽，一旦把補天丹給他，我沒有了利用價值，小命還不是在他手心裡捏著？
我說：“想要補天丹也行。先把你承諾的給兌現了。”
老頭啞口無言：“呃……”
我冷哼一聲：“呃個屁！哼，把我當三歲小孩子忽悠？混沌古樹，你能恢複如初？混沌古樹能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隨著我渡了不知道多少次天劫。被前世搶走的那一會兒，還吸收了命運之力。你一個神識化身，有這麼大本事？”
“呃……”老頭尷尬無比：“那個，你給我補天丹，我服用之後，立刻就能成為無恙之身。生死界第二層那些人，什麼閻羅王啊，什麼地藏王啊，都是小意思。我的本尊，能立刻降臨。本尊來了，彆說給你承諾的這些，我立刻幫你晉升為仙帝好不好？不不不……仙帝巔峰，我把你變成仙帝巔峰。”
我：“免談！想要補天丹，先兌換承諾。”
老頭怒了：“曰你奶奶！我這火爆脾氣。小子，你怎麼能這麼無賴。把補天丹給我，否則我立刻宰了你！”
我沉著臉，道：“補天丹在山河圖裡。隻要我心念一動，立刻就能毀掉。你已經威脅我兩次了，若是再有第三次，我今天反正也不打算活了！”
老頭咬牙切齒，幾乎抓狂。
他背著雙手，來來回回踱著步子。
忽然之間，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
毫無征兆！
真的毫無征兆，正在那走著呢，一下子就摔倒了。
老頭臉色慘白，身形一下子淡了很多。都快成透明的了。
我目瞪口呆瞅著，好半響，終於確定，他不是裝的。
老頭咬牙切齒，怒斥道：“地藏王，這諸天萬界，你是唯一一個我能高看一眼的人，你心有大慈悲，至善至真，我與你無冤無仇，更與你們不存在競爭。我來生死界，隻是找孫女的，你為何要趁我命懸一線之時，對我下殺手？”
地藏王菩薩？
飲血佛的老大？
飲血佛很有可能是我老子，難道是飲血佛請地藏王出手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對於我來說，都是天大的轉機啊。
我撒腿就逃！
這種時候，不逃還等什麼？
然而，我剛飛出幾千米，就停了下來。
不用逃了。
我轉身望著老頭，他躺在鑽石星上，佝僂著身子，抱在一起，渾身冒著青煙，身影越來越淡。
哈哈哈……
我重新回到鑽石星上，遠遠的望著老頭，笑道：“老頭，有心害人者，必被人害。你今天若是好聲好氣和我討要補天丹，說不定我真就給你了。但你現在落得如此下場，怪不得彆人。”
老頭顫抖的越加厲害，如同得了羊癲瘋。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掙紮的也越來越微弱。
他拚儘全力對我伸著手，虛弱無比的說了句話，斷斷續續：“黃泉……若是……有朝一日……你……你見到……另一個……另一個天妒之人……幫我……幫我傳一句話……她……她是爺爺的……驕傲……爺爺……爺爺……從來……都沒有……沒有真心怪過她……”
麵前躺的，再也不是那個牛叉轟轟的老人了。
再也不是那個倚老賣老，威脅人的老頭了。
他顫抖哆嗦著，望著我的眼神，沒有半點見死不救的憤怒，沒有丁點沒殺我的後悔。
那雙渾濁昏花的老眼，給我一種感覺，感覺仿佛是凡塵俗世三爺宿醉時候坐在我床頭看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有個孫子嗎？
也許是個孫女。
無所謂了！
他上窮碧落下黃泉，進入生死界，隻為尋找到孫女。
那一年我七歲，為了一顆桑果，從山坡上滾下去，昏迷了一天一夜，深更半夜，三爺焦急的呼喚聲扔在耳邊。
此時此刻，他隻是個遲暮的老人。
我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我發現我無論修成什麼境界，得了多少天道法則反饋，即便跟天女宮宮主學了七絕化身秘典，一樣是個容易被些許溫情感動的人。
諸天萬界，人心皆有欲望，所以眾生都是邪魔。
我原以為修成了仙，便能大度超然，誰知道更是誇張，弱肉強食，完全是叢林法則。
沒有禮儀，甚至沒有道德規範，沒有律法，沒有規矩……
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裡，正是這點點滴滴的些許溫情，才讓這個宇宙，像是個“人”待的地方。
我取出那顆補天丹，歎了口氣，緩緩蹲下，塞進了老頭的嘴裡。
若他恢複巔峰，殺了我，我也認了。
因為三爺曾經跟我說的話，我從不敢忘記：“你要自己心裡有杆秤，去稱一下世上的冷暖，去稱一下人心善惡！”
一個為了孫女，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老頭，再壞，能壞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