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歌(1 / 2)

沈葭說出如此驚人的消息, 其他人自然是倍感詫異。

“這真是六皇兄的孩子?”一旁的司徒聞樂張大了嘴巴。

她前陣子還聽說,六皇子求娶沈葭的事情。可現在,六皇子怎麼又和沈湘有了孩子。

沈湘被沈葭這個說法弄得不知所措, 一時間, 竟是不懂該如何回答。想來, 也是怪她當日太過擔憂, 一心想著隱瞞此事,竟是忘了服避子湯。

沈葭卻是自然而然地說:“六殿下還不是六皇子的時候,曾跟妹妹有過私下的往來,他們出雙入對的次數也不少。宴請容國使者的那天,我曾和其他人看到妹妹和六皇子一同從宮室裡出來,兩人皆是衣裳不整。但是, 大家也請不要懷疑妹妹的品行,情之所至,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沈湘一想到那天的經曆, 屈辱憤恨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難堪地垂下頭。但她懷的根本不是薛仁鉞的孩子, 若她非把孩子說成是薛仁鉞的,薛仁鉞還不知道會怎麼待她。

“我……我沒有懷孕。姐姐, 我一向潔身自好, 你不要汙蔑我的聲譽。”沈湘硬著頭皮否認。

“一定是這個李太醫診斷失誤。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哪裡會在還沒成親的時候,就有孩子了。我想起來了,我是今晚多吃了一碗冰粉, 受了寒,才會肚子疼的。我現在舒服多了,大家都不要為我擔心了。”

剛才,她還非說自己肚子疼得厲害,這會子,她又要找個借口溜走。

可是,大家都被她吵醒了,哪有那麼容易被忽悠過去。

“既然如此,那不如再請幾位太醫來為你看診好了。”張輕筠站了出來,提議道:“一位的禦醫診斷可能有誤,幾位禦醫的診斷總不可能都有誤吧?”

“是啊,沈二小姐,我們也想還你一個清白。所以,你的身體情況究竟如何,還是要診斷清楚的。”其他人紛紛附和。

沈湘沒有辦法再推拒,隻得提心吊膽地等著其它禦醫過來。

等待的過程很是煎熬,沈湘暗暗地瞪了沈葭好幾眼,心覺都是沈葭坑了她。

沈葭無奈地聳聳肩膀,表示今天晚上,是你自己闖進來的,我可什麼都做。

不多時,另外幾位禦醫過來,一一為沈湘號過脈。

最終,他們得出了確切的結論。

“沈二小姐的確是有了半個月的身孕。”

沈葭後退一步,似是倉皇地說道:“那我可真是該死,差點害妹妹傷到皇嗣。”

沈湘啞然失色,絞儘腦汁,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她隻能順著沈葭的話說下去,“那我懷的應該就是六殿下的孩子吧。”

“父皇得知你懷了小皇孫,一定會很高興,會為你和六皇兄賜婚的。”司徒聞樂打了個嗬欠,對沈湘的事無關,隻覺得沈湘驚擾了她的睡眠,想早些回去休憩。

“保胎要緊,神女殿這邊的活有些累人,你就不用再做了。我們先祝你和六皇兄百年好合了。”

讓沈葭和薛仁鉞去做一對怨偶一事,也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說罷,其他人表麵上也沒再說什麼,但心裡卻是對沈湘的行徑感到不恥。

眾人皆知,薛仁鉞和趙歡兒成親已有數日,但是,趙歡兒遲遲未有身孕,沈湘卻是先一步懷孕。到時候,沈湘就算是當個側妃,母憑子貴,想要擠掉趙歡兒的正妃之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由此可猜測,沈湘的城府不是一般得深啊。

一行人紛紛揣測著,等看戲看夠了,才緩緩散去。

“夜深了,大家都回去吧。”

然而,這時,一名宮女跑進來,說道:“幾位公主和小姐,煩請你們到殿門口去一趟。”

“怎麼了?”

宮女道:“國師大人得知這邊的動靜,過來了。此時,他正在殿門口候著。”

幾位姑娘麵麵相覷,猶豫了一瞬後,打算出去敷衍一下。

國師素有得道高人之稱,是高宗皇帝最敬重的人之一。入宮幾年來,國師亦是幫著高宗皇帝煉製長生不老丹藥,深得高宗皇帝的歡心。因而,國師在晉國擁有一定的權力,在晉宮也有獨屬於他自己的宮殿。

國師的宮殿距離神女殿不遠。平日裡,他最是關心神女殿的動靜。今晚,聽到殿裡發出的異常聲音,得知幾位太醫趕來的事之後,他亦是尋了過來。

但鑒於他是男子,並不好直接進來。

沈葭幾人來到門口後,就見到穿著寬大衣袍的國師。國師留著一把雪白的胡須,顴骨凹陷,看上去,倒是頗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模樣。

此刻,國師犀利的目光,鎖定在沈葭的身上,幽幽的聲音飄蕩在夜空中。

“孝敏公主,這麼晚了,你們為何還不入睡?方才,禦醫前來,是所為何事?”

沈葭憎惡這個人,看似是像模像樣的神棍,實則內裡汙濁。若不是他夥同沈湘母女從中作梗,她也不會被冤枉,進迦藍遭受一年的磨難。

但她沒有泄露出內心的情緒,而是恭敬地笑道:“一點小事而已,驚動了國師大人,真是不好意思。”

她將沈湘懷孕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國師聽罷,捋過長及胸部的胡須,不鹹不淡地說道:“沈二小姐既是有身孕的人了,那也不便留在神女殿。她還是回去養胎為好。”

話音落下,國師也就大步離去。

司徒聞樂和張輕筠急著補覺,迅速地折回寢殿。

沈葭卻仍是站在原地。

她感覺很奇怪。沈湘母女當時既然能說動國師誣陷她,那說明他們的關係匪淺才對。可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國師好像不太關心沈湘。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沈葭喚了黑暗中的秋葉出來。

“秋葉,我需要去國師的宮殿內走一趟。”

秋葉聽後,遵從沈葭的命令去辦事。

沒過多久,秋葉找來了另外幾名暗衛來,帶著沈葭偷偷地潛入國師的宮殿。

國師回到自己的宮殿後,並沒有歇下。

夜間是他的煉丹時間,他便是半閉著眼,在煉丹爐前的軟墊上打坐。

倏而,一位著了黑色夜行衣的人,悄然從殿外的牆頭躍下,進入殿中。

國師似是預料到他會過來,沒有睜眼,用稀疏平常的口氣問道:“又有吩咐了?”

黑衣人從懷裡掏出一副畫像,交給國師。

他冷然道:“娘娘讓你在幾日後的祭祀典禮上,再次指認她為妖星。”

國師連畫像都未曾打開,即是點頭應下,“你讓娘娘放心,我會按照她的要求做的。”

黑衣人得了他的應允,亦是不再多做停留,轉過身子,駕馭輕功,躥上牆頭,消失在夜色裡。

“可憐之人啊。”國師發出一聲感歎後,將畫像放到身邊,繼續闔眼,盤腿打坐。

而他才閉上眼睛,脖子上卻多了一絲冰涼的觸感。

待再次睜開眼時,國師看到他的脖子前橫亙著一把匕首。

幾名身穿黑衣的侍衛從背後架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秋葉握了匕首,沈葭則站到秋葉的身邊,好整以暇地俯瞰著他。

國師並沒有將沈葭當回事,隻是感覺疑惑:“孝敏公主,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沈葭拾起畫像,翻開後,看到上麵的人像時,眼尾展露出譏諷之色。

她一挑秀眉,杏眸劃開淺淡的笑,“這個你不用管,你隻需要告訴我,一年前,命令你陷害我的人是誰?她和剛才給你下命令的是同一個人嗎?”

國師撇過頭,冷哼一聲,“公主既然問了,老臣也不瞞著你。指使我的人,就是你那繼母和妹妹。”

沈葭自然是不信的,“我妹妹和現在的沈夫人,不過是侯府的普通女眷。若沒有其他人的授意,她們如何能命令得了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

她的話一說完,秋葉手上的匕首就靠近國師一分,貼上他的皮肉。

國師的脖子上立即多了一道傷口,一溜兒血珠順著刀鋒滾落在地。

國師看到血珠時,心頭一驚,但他依然拿出了自己的氣勢,“公主,你這是要在皇宮裡謀殺老臣?你可知,殺害國師應是什麼罪嗎?”

沈葭挑了挑發鬢,不以為意地笑笑:“就算我不動你,你在祭祀那日指認我為災星,我也是難逃一死。反正左右都是死,我一光腳的不怕你這穿鞋的,沒事拉你做墊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