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考成績(1 / 2)

九班人不知道放假當天他們在教學樓“聚眾自習”的事,不僅被顧戚發給了路言,還被去辦公室拿資料的曾宏看了個正著。

在這個五校聯考的關鍵時刻,每所學校明麵上都是“隻是摸一摸學生的底子,高三第一次考試,友好交流一下,點到為止”。

暗地裡都卯足了勁,勢必要打響這高三第一炮,掙個頭彩。

之所以這麼重視,除了考試難度和高考不相上下,成績有參考價值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這三、四年來,凡是在聯考中拔得頭籌的學校,那年的高考成績也是頭籌,有兩次還剛好出了狀元,就跟命裡帶的似的。

第一年大家覺得是湊巧,第二年就有人開起玩笑了,第三年又是這樣。

這下,不僅是老師,就連各校領導心裡都開始打鼓。

甚至在幾所參加聯考的省重點裡頭,還傳出了什麼“小高考”的傳聞。

明麵上大家都沒說,可凡是在高考這種環境中過來的,心裡基本是有底的。

高考說是全社會的一場考試也不誇張,當天很多事情都得給高考讓道。

彆的不說,就說什麼旗袍旗開得勝、狀元服金榜題名,都是怎麼好聽怎麼來。

說多有用,不見得。

可往小了說,叫圖彩頭。

往大了說,“運”這個東西,也和很多東西相輔相成。

比如……這次五校聯考。

所以當曾宏看到九班在硬擠出來的假期,還保持這種狀態的時候,當場就拍了照。

還在高三教學樓做了一個巡回演講會。

有比較,就有傷害。

於是,其他八個班在聽到曾宏添油加醋,把林季他們學到11點回寢室硬生生扯成淩晨1點回寢室,說得上頭,甚至忘了還有門禁這一限製條件後,整個高三段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學習熱情。

你學到一點,我就學到兩點。

你學到兩點,我就通宵。

可這種學習熱情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體虛,有時候是在過度疲勞之後。

在各班老師發現學生上課注意力開始不集中之後,立刻喊了停,到點了就把人往寢室趕。

曾宏還跟宿管科打了招呼,讓他們最近辛苦一下,多去走動走動,尤其是熄燈之後。

一時之間,宿舍樓就跟打遊擊戰似的。

基本就是學生們“阿姨求求你讓我學叭,我想上清華”,和宿管阿姨們“上什麼清華,先上床”中反複拉扯。

尚清北在三天被收了兩個小台燈之後,整個人都失去了色彩。

“小台燈隻是放在阿姨那邊,等過了這陣就回來了,彆耷拉著臉了我的北。”林季摸了摸尚清北的臉蛋。

“哎喲我的小可憐,”朱瑞笑得沒心沒肺,“算了,哥哥幫你去向阿姨要回來。”

尚清北眼睛亮了一下。

林季伸出食指,輕輕搖了兩下:“北北你朱哥哥跟你開玩笑的,他要不回來,你彆信渣男的話。”

前排很快鬨成一團。

路言剛在寫題,現在才聽到尚清北被沒收了兩個小台燈的事,問了一句:“寢室不能用台燈了?”

“就這段時間,”顧戚回道,“怕我們學晚了,調整不好狀態,在考場上睡過去。”

可能是路言對考場和考試這種事,在觀感上存在一些自己的偏差,因此很難想象還有人能在考場上睡過去。

前排適時傳來一聲感慨:“要不我們找兩張報紙把頂頭那兩扇小窗戶給貼了,這樣阿姨也看不見光了。”

宿管科老師之所以能這麼精準打擊,主要就是依靠各宿舍木門上頭那兩扇小窗,台燈一開,從外頭看就是鋥亮一片。

“貼了被抓住就是三分。”林季提醒道。

而正和顧戚說話的路言,聽到“小窗戶”,筆停了下。

就在眾人為怎麼在阿姨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還不被發現的問題上絞儘腦汁的時候,後麵突然傳來一聲:“可以去我那裡。”

眾人剛開始以為是幻聽。

因為剛那句“可以去我那裡”……聽聲音,好像是言哥說的。

所有人轉過頭。

路言和顧戚,一個低頭看書,一個低頭寫卷子。

要不是他們確認了剛那的確是言哥的聲音,看倆人現在這樣,真會覺得是最近學上頭,耳鳴幻聽都給學出來了。

“言哥,你說去你那裡是什麼意思啊?”林季第一個出聲,打破沉默。

路言抬眸,語氣自然:“我那裡沒窗。”

林季他們猛地反應過來。

言哥那個寢室,在放假那十幾天裡,因為樓上重新裝修導致寢室門側的牆壁出了點問題,兩扇矮窗直接給封上了。

所以沒窗。

沒窗,就代表透不出光了。

透不出光,也就代表著阿姨壓根查不到!!!

這下連尚清北都睜大了眼睛。

林季又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因為滿腦子都是去路言寢室學習的問題,一時也忘了彆的,直接說了一句:“言哥,我們過去的話,會不會打擾到你們啊?”

說著,還下意識瞄了顧戚一眼。

路言沒看見林季的小動作。

隻聽到了“們”這個字。

他放下筆:“?”

陳蹊和孫雨濛也抬起頭來:“……們?”

緊接著,路言身旁坐著的,這個“你們”中的“們”本們,回答了這個問題。

“晚上回去的時候,去一樓那邊搬幾張桌椅上來,動靜小點。”

路言低頭,抿著嘴。

不是很想接這個“們”的話。

路言寢室原先就是做閱覽室用的,比一般寢室要稍大一些,他自己東西也不多,因此七八張桌子往裡頭一擺,也沒有特彆擁擠。

林季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一群人擠在言哥的寢室,點著台燈學習。

為了配上言哥的檔次。

他們都是特地洗了澡、換了衣服才過來的。

用林季的話說,就是隻差沐浴焚香了。

路言和顧戚兩人則是坐在床上看書,把位置留給了他們。

也是在這時候,五樓除顧戚寢室的三個人之外,其他寢室的人,才從真正意義上了解到,為什麼那個時候,林季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會不會打擾你們”。

可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戚哥要在言哥的衣櫃裡拿他自己的睡衣?

為什麼言哥的衣櫃裡,會有戚哥的睡衣?

為什麼戚哥靠在床上的動作這麼熟練?

朱瑞他們感覺靈魂都受到了衝擊。

視線來回掃了好多遍,最終被林季見怪不怪的眼神穩住。

“言哥和戚哥關係好,又不是不知道,基操勿問,”林季壓著聲音說道,“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考試。”

朱瑞有點不信:“那考完試呢,考完試是不是就可以問了?”

林季看著現在的朱瑞,忽然就覺得好像看見了以前抓心撓肝的自己。

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種媳婦熬成婆的滄桑感。

於是老神在在說了一句:“見機行事。”

林季本來是想說完就不再理會,可誰知,下一秒,朱瑞就開了口。

朱瑞:“見機行事……哪個‘ji’?”

“是兩個男生的那個基嗎?”

林季:“……………”

轉移陣地後,這場和宿管阿姨的遊擊戰,最終獲得了勝利。

時間轉眼到了周四,五校聯考正式開考。

在剛發下聯考通知的時候,各班班主任就都說過,這次考試規模不小,一切依照高考流程來。

那時林季他們並沒有什麼實感,直到周三下午,準考證分發的時候,看著那跟以往都不一樣,光摸著就厚上幾層的證件,所有人才意識到,真不是鬨著玩的。

平日哪怕考試都鬨騰的走廊,今日安靜了很多。

連背書的聲音都沒怎麼聽到。

這次考試一共二十多個考場,加上一二樓的自習室,數量夠了,因此七、八、九三個班沒做考場。

離開考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候,九班人便陸陸續續到了教室。

領完早讀沒多久,底下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突然有點緊張,怎麼回事?”林季坐在位置上,一會兒轉轉筆,一會兒翻翻書,就是靜不下心來。

“我甚至都在害怕我會不會塗卡塗串行。”

“塗串行就完了!”

“完不了,”楊旭之拍了拍他,“是用鉛筆塗的,又不是水筆,串了不能擦還是怎麼?”

“老楊,你彆說他,我都有些緊張。”鄭意也歎了一口氣,最終把手上的講義放下。

顧戚看了鄭意一眼,隨即把視線偏到路言身上。

“緊張嗎?”顧戚開口。

路言搖了搖頭。

其實昨晚他也以為自己可能會睡不著,或者,不會睡得太好。

可當他再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以前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而是輕輕柔柔打在窗台上的陽光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真的已經過去了。

無論是浮在表麵的,還是藏在潛意識裡的,都過去了。

“那抱一下。”顧戚輕聲開口。

路言看著他:“……這個跟你問我緊不緊張,有什麼關聯嗎?”

顧戚:“因為我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