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1 / 2)

喬薇料想得不錯,她前腳剛出院門,後腳就有人將消息報到了宮中,陸慎立刻便知道。

這讓他如何能躺得住?立馬便要起身——似乎永安縣主一聲號令,他死了也能從棺材裡爬出來。

這對不省心的冤家!那喬姑娘行事草莽也就罷了,怎的太子殿下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毒是自己下的,中毒卻是真的,連太醫都交代了要多躺幾天呢!

張德忠忙忙碌碌勸道:“主子何必驚慌,依小人看,喬縣主鬨一鬨倒是好事,您又何必跟著瞎摻和呢?”

雖說喬薇那回對著五皇子有說有笑,張德忠見了難免替主子心裡膈應,不過經陸慎悉心解釋,他也就認同了陸慎的觀點:虛虛實實,喬姑娘這是要麻痹敵人呢!

譬如這次去杏子胡同,恐怕免不了一場大鬨,喬姑娘未必不曉得厲害,她就是故意趁機與五皇子斬斷糾葛,免得那不死心的總來騷擾她。

對,一定是這樣的。

主仆倆抱著同樣的看法,因此陸慎臉上也格外冷靜,不過他依舊蹙著眉頭,“正因如此,孤得去幫幫她。”

喬薇倘若處理不好,這件事也會成為她名譽上的一個汙點,儘管陸慎已認定了太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屬,未免橫生周折,還是多留點神才行。

罷了,張德忠見勸不動,隻得無奈的替自家主子更衣,一壁憂愁起來,“咱們該找個什麼由頭呢?”

總不能冒冒失失跑去見五皇子的外室,京中人心最壞,話傳話興許就變了味,萬一演變成兄弟間爭風吃醋,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這個陸慎卻是早就想好了的,他急急套上鞋襪,隨口道:“就說宮中的太醫無用,孤才特意到杏子胡同去尋一位出色的大夫,諒他們不敢多說什麼。”

乖乖,生場病居然有這麼多的用場,張德忠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的深謀遠慮,但他仍是勸道:“這種話說多了可不吉利,殿下往後還得注意些才是。”

“怕什麼,孤倒是巴不得有那日。”陸慎神情悠閒,笑容裡略帶上一絲狡黠。

要是他真將自己咒得病重至死,為了衝喜,喬薇怕是立刻就得嫁過來。唔,想想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

自出門之後,魏明欣不複來時歡喜,倒像隻被拔了毛的鵪鶉,謹小慎微縮在車廂的一角,生怕被人瞧見她這身裝扮——堂堂司徒家的小姐居然成了丫鬟,執婢妾禮,被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偏偏喬薇還故意揀那人流喧嚷的集市穿行,時不時掀起簾子看看外頭動靜,生怕那些攤販不曉得她是來捉奸的。

仿佛有幾縷熟悉的目光落在魏明欣麵上,魏明欣不禁麵紅耳熱,唯恐被人認出身份來。她六歲才正式回到司徒府,在此之前都是隨她那個歌伎娘鑽洞老鼠似的過活,下九流的人物自然也見了不少。雖說女大十八變,也不乏眼利的看出她舊時輪廓:她自信是個美人胚子,即使比不上喬薇罷,在長安城裡也是排的上號的。

魏明欣於是央求的向喬薇道:“姐姐,咱們快些過去吧!”

“急什麼,還怕她跑了不成。”喬薇閒閒抿著茶,一麵從青竹遞來的碗碟中抓起糕點吃著。

看到那些點心,魏明欣就一陣鑽心的難受——她依舊認為那是五皇子的手筆。原本魏明欣製定了周密的計劃,一路上如何添油加醋,大大的刺激喬薇一番,務必要煽動她胸中的怒火,這會子魏明欣卻沒心思了。

丟臉的念頭占據了一切,魏明欣後悔沒帶個冪籬出來,不過她就算記得,喬薇恐怕也未必會容她戴上。

她簡直真個將魏明欣當成丫鬟使喚,一會兒命她端茶遞水,一會兒又讓她傳話給外頭車夫,彆忘了買上兩串晶瑩透亮的糖山楂葫蘆,就沒一刻閒下來的。

魏明欣隻好照做,誰讓她坐在喬家的馬車上呢?

吃吃吃,吃死你!魏明欣光-氣就氣了個半飽,以致於當喬薇好心的提出要分她一串時,魏明欣婉言謝絕了。

於是喬薇樂滋滋的將糖葫蘆吃個精光。

魏明欣忽然覺得有生以來從未這樣累過,她向來認定喬薇是個蠢材,這會兒反倒覺得對方故意扮豬吃老虎,否則怎麼受苦受累的會是自己呢?

好在馬車終於悠悠來到杏子胡同,魏明欣也總算喘了口氣。

她急急的引領喬薇下車,甚至憋屈的伸出胳膊攙扶小姐——十足十的丫鬟做派。不過魏明欣也顧不得許多了,她生怕再耽擱下去,自己的計劃便會泡湯,遂一路趨行,叩響了那棟宅邸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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