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騎士團的光輝之貌(2 / 2)

但是迪爾木多高看了自己,在城池裡見到了庫丘林的那一刻,迪爾木多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在這裡殺掉光之禦子的話,那麼他成為希爾格納伴侶的那個未來便不會來臨。”

如此惡毒的想法,竟然像是成熟的葡萄般甜美得讓他動搖。

倘若愛薇沒有出聲,迪爾木多恐怕真的會以‘眼前這個人是敵人’的想法作為依據下手,如此一來,即便庫丘林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上,希爾格納也不能責備在儘忠職守保護愛薇的他了。

也幸好愛薇開口了,迪爾木多沒有再一次成為丟棄騎士道的男人。

“咕呃……”迪爾木多捂住了自己的臉,良久,一聲輕不可聞的哽咽被他吞入了腹中。

那酸澀絕望的滋味在肺腑裡攪弄著,讓迪爾木多整個人都被這股苦澀所填滿。

而更加讓迪爾木多絕望的是,即便他讓希爾格納重新愛上自己,早已死去的他是無法給希爾格納幸福的。

這才是他最終沒有再針對庫丘林的最大原因。

而將迪爾木多從這股絕望的自厭自欺中喚醒的是,希爾格納的呼喚。

“迪爾木多。”聲音的起伏、韻律、帶著些許上挑的尾音,磁性而清冽,都是迪爾木多最為熟悉的。

他恍然回神,化為靈體朝著希爾格納奔去。

迪爾木多單膝跪在希爾格納的身前,期待地抬頭看向了自己的主君:“我在,希爾格納大人有事要吩咐我嗎?我迪爾木多·奧奇納一定會雙手將勝利奉獻給您!”

即便是和迪爾木多相處了多日的希爾格納,還是有些不太適應迪爾木多動不動就下跪、還有那雙仿佛將自己視為一切的目光。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之前你成功地將愛薇和夫人從城堡裡帶了出來,獎賞還未給你。”

迪爾木多怔了怔,下意識地開口道:“我不需要什麼獎賞——隻要能夠留在主君的身邊,被主君吩咐命令,這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獎賞了!”

“你的忠心值得令人稱讚,但是迪爾木多,沒有**就是最大的**,你知道這句話嗎?”希爾格納扶起迪爾木多,溫聲說道。

“我……”不是的!迪爾木多本想出言反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反駁的立足點。

他想要的,從來隻有一個,但那獎賞同樣也是希爾格納不可能賞賜給他的。

——沒有哪個臣下想要君主的身心作為獎賞,也沒有哪個臣下會想要成為君主的丈夫。

這是逾矩,這是反叛,這是癡心妄想。

“況且最大的功臣沒有得到賞賜,那些跟在我麾下的騎士和士兵們也會不敢接受他們的獎賞,如此一來,又有誰還願意跟隨著我呢?”

希爾格納說著,用那雙讓迪爾木多不由自主沉迷進去的湛藍雙眼凝視著他。

“雖說我也可以按照功勞將獎賞分給你,但是你是否真的需要、喜歡也是另一回事了。如果可以,我更寧願由你自己提出。至少你自己說出來的,應當是你想要的。”

希爾格納皺眉,用了祈使的口吻說道。

迪爾木多沉默了一會,片刻後他抬起頭,用虔誠而迷惘的聲音呢喃道:“我真的可以提出自己的請求嗎?”

“你可以。”希爾格納肯定道,“我應許你,我允諾你。”

迪爾木多這一次比之前沉默得更久,他抬頭,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地詢問道:“那麼還請希爾格納大人,不管到哪裡,都帶上我,請讓我陪伴在你的身邊,讓我成為你的利刃和堅盾——這便是我想要的獎賞了。”

他這麼說著,再一次垂首。

希爾格納看著跪著的迪爾木多,這個姿勢使得他寬厚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肢顯得十分勁韌,希爾格納甚至可以看到迪爾木多因為緊張而讓垂落在額前的劉海在輕輕擺動。

這可糟糕了。

希爾格納意識到自己恐怕召喚出了麻煩的使魔。

這樣的請求、這樣的神態、這樣的聲音,就仿佛溺水之人緊緊抓住纖細的稻草,渴望獲得救贖的模樣。

而希爾格納,就是那根唯一可以滿足他渴求的稻草。

但是希爾格納確定,自己從未見過迪爾木多,即便是在烏魯克的遙遠模糊記憶,希爾格納也未曾找出能夠和迪爾木多對上號的人物。

——那麼這個俊美而忠誠的騎士,到底為什麼會對自己露出這樣渴求親昵的表情呢?

最大的**居然是想要留在他的身邊,這讓希爾格納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完全算不上賞賜,迪爾木多。”希爾格納聽到了自己這麼回複,“你作為我的使魔,難道本來不就該一直陪伴著我、保護著我嗎?”

得到了自己這樣回答的俊美騎士,露出了讓希爾格納都忍不住沉溺進去、仿佛幸福得隨時會流淚的笑容。

“那我就沒有其他想要的賞賜了——於我來說,這便是最大的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