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特異點:神聖圓桌領域(1 / 2)

() 在廣闊的沙漠之中, 佇立於黃沙之上的宏偉金字塔群庇佑著法老王的子民, 而身為王中之王、為後世所稱讚的拉美西斯二世此刻臉色可不算有多好看。

隻因為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

憑心而論, 這個男人長得並不醜惡可怖, 言語談吐也十分溫文爾雅, 舉止風度翩翩, 鐵灰色的短發和橄欖綠色的眼睛以及被風沙親吻過的蜜色肌膚, 無論從哪種方麵來看都十分富有魅力。

自稱為約書亞的男子微笑著對奧斯曼迪亞茲說道:“在前往迦南時, 希爾格納老師曾經對我提起過您,尊敬的法老王, 光輝的拉美西斯二世陛下。”

距離希爾格納分開葦海離開埃及,已有漫長的時光流逝,而即便約書亞是在希爾格納之後第二個能夠聽到神明之言、帶領著希伯來人民進入到迦南的統領者, 也絕無可能活到這個年代。

“愚昧的無光之人!”拉美西斯二世冷喝道。

“餘還能容忍你站在眼前, 僅僅隻因為你是他的學徒!”

“——而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 也是因為你是老師的摯友。”約書亞看似彬彬有禮, 但實際上卻針分相對地回複道。

約書亞當然知道為何法老王會任由自己出現在這裡, 能夠讓自傲自尊的法老王容許身為異教徒又是希伯來人的他站在神殿裡,當然是因為他的老師、法老王的摯友——那位白發的先知啊。

也唯有希爾格納, 才能讓完全水火不容的兩個男人暫且心平氣和地交談著。

“這個時代被那位魔術王所扭曲, 人理將不複存在。對於這一點,我與您的目的是一致的——人理必須要存續下去才行。”

約書亞嘴角噙著笑容, 他雖然行為舉止都展現出了對法老王的敬意,但奧斯曼迪亞茲又怎麼不會發現,約書亞實際上根本沒有對他有著半分敬意。

約書亞在接下來的談話中, 有意無意地說著希爾格納的事情,比如他是如何在會幕中被自己服侍著,又是如何在神明的指引下帶領著希伯來人前往那迦南之地。

那表情、那言語裡無一不透露著一個向法老王傳遞的訊息:即便你曾經和先知是至交好友,但你不曾參與他的後半生,也不曾和他如此親密地在風沙中依偎過。

你不曾聆聽過他的教誨、也不曾在他危難時陪伴於身側,即便你擁有先知的過去和懷念,那又如何?

——最後一直陪伴著他的,是我啊。

敏銳睿智如奧斯曼迪亞茲又如何聽不出約書亞的話外音?

奪友之仇、信仰之彆讓奧斯曼迪亞茲不再容忍約書亞在自己的麵前礙眼了,他甚至都沒有耐心聽完約書亞敘述完他的目的。

“嗬,那異域之神的牧羊人啊——竟然還膽敢厚顏無恥停留在餘的麵前,莫非是你那正神所加予你身的庇佑,讓你已經膽大無妄到以為可以直麵太陽的光輝了麼!”

奧斯曼迪亞茲冷笑著靠回了禦座上,斯芬克斯們受到了主人的命令,從沙漠的四處飛了進來,在了法老王的神殿之中徘徊著,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孤身一人前來的灰發異教徒。

“滾出餘的神殿——!!”法老王的怒意驅使著他的熱砂獸們發出了威脅的咆哮,同時從口中射出了灼熱而可怖的藍色光炮,對準手無寸鐵的希伯來首領轟去。

約書亞神情很是鎮定:“看來果然是無法與您達成共識呢,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再打擾了。”

在灰發綠眼的男子即將被光束吞沒之前,他倏忽從神殿之中消失,讓那光炮落了個空。

“哼,跑掉了麼——餘就不該把他放進來!”法老王為自己一時的心軟懊惱了一會,為曾經的白發好友竟然有這麼一個頑劣糟糕的學生而感到了擔憂。

倘若不是奧斯曼迪亞茲想要從對方的口中聽聞在離開自己後希爾格納的經曆,他根本不會允許對方肮臟的腳踏上自己纖塵不染的神殿。

他果然還是討厭那群希伯來人。

那群讓希爾格納與自己分裂訣彆的愚昧者,直至今日也依然會讓奧斯曼迪亞茲火大,就猶如落入眼底的砂礫,刺痛著法老王尊貴的金眸。

“王啊……”尼托克麗絲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為奧斯曼迪亞茲從未有過的怒火與冷酷而戰戰兢兢。

“讓餘一個人靜靜。”對於自己的後輩,奧斯曼迪亞茲勉強收斂了怒火,讓這名少女法老王退下。

宏偉的光輝大複合神殿裡隻剩下了奧斯曼迪亞茲一人。

那雕刻著神像與壁畫的金碧輝煌殿堂高高拱衛著王中之王,明明一切都通亮輝耀,卻讓奧斯曼迪亞茲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希爾……”無人知曉的低喃聲消失在了殿堂之中。

約書亞從法老王的神殿中離開後,回頭看了一眼那佇立在黃沙之上的金字塔。

他橄欖綠色的雙眸冷淡,仿佛並不是他主動要去見法老王的。

“被老師記掛著的好友,也不過如此。”約書亞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笑,隨後踏著風沙離開了。

狂妄自大、我行我素的法老王,體內流著異神血脈的異教徒,終究不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不過也是,直到現在還記掛著老師的,也隻有我了。”約書亞輕聲地對自己呢喃道。

“——能夠徹底複活老師的,也隻有我了。”

約書亞閉上了眼睛,他回想起了在那前往迦南之地,在那困苦與險阻之中,一直堅定閃耀得如同天上月輪一樣的希爾格納。

曾經數次溫柔撫摸著自己頭的白發先知,每當他用那雙美麗的湛藍色雙眼注視著自己時,約書亞的內心便湧動著歡喜的愉悅,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他。

請再多看我一會,請再多教誨我一會,請不要留下我一人。

“希爾老師,好想再見到您啊……”

約書亞低聲喃喃著這句話,身影徹底被風沙所吞沒。

約書亞才懶得理會這盤退敵這片土地發生的事情,他早已知道那從迦勒底來的人類禦主會解決好,對於現在的約書亞來說,沒有什麼能夠重要過他現在準備做的事情。

而全然不知自己被曾經的學生記掛著要複活的希爾格納,已經完全地從聖都耶路撒冷離開,比藤丸立花一行等人更先地來到了山之民的村莊。

隻是他所去往的並非收留那些難民的村子,而是亞茲拉爾靈廟。

這裡棲居著最初也是最強的山之翁——哈桑·薩巴赫。

他既是暗殺教團阿薩辛的創立者,同時也是暗殺者的頂點,冠位assassin,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正是所有哈桑的王。

在希爾格納出現的瞬間,這位山之翁便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穆薩啊,你既然會出現在我這裡,莫非是已經聽到了神的啟示,要帶領吾等了嗎。”

身形高大、聲音低沉,麵上覆蓋著白色骷髏麵具的王哈桑對希爾格納頗為尊重,倘若被那些對他戰戰兢兢、畏懼又仰慕的曆代哈桑們知曉了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麵,還不知道會露出怎樣失態的表情。

‘穆薩’正是哈桑所信仰的教派裡對於‘摩西’的尊稱。

同樣也是被哈桑信奉為先知的希爾格納,很早之前就認識了王哈桑。

或者說,他見證了王哈桑建立了阿薩辛教團,也見證了曆代哈桑的交替。

“是啊,迦勒底的禦主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獅子王和金字塔之主也將要從這個時代離去了。”

希爾格納朝王哈桑頷首,他看上去冷淡又疏離,與其說是作為人類或者英靈,倒不如說是更接近某種天屬性的‘存在’。

“那麼,需要我出手嗎?”

王哈桑詢問道。

“暫時不必,她們會來尋你,到那時再助她們一臂之力吧。”希爾格納搖了搖頭。

王哈桑頷首:“我知曉了。”

最強的山之翁目送著先知離去,同時閉上了見證過諸多死亡的幽深之瞳。

這位‘穆薩’見證了他的弱小、也見證了他的強大,見證過他的掙紮生存,也見證過他斬落死亡。

從他還年幼時,希爾格納便已經是這幅模樣,而當他已然踏入了另一個領域,希爾格納依然是這副年輕的模樣。

那透著智慧的雙眼足以容納下信民的懺悔,給予他們救贖。

和王哈桑憑借自己的實力踏入領域不同,希爾格納是被神明邀請至那一領域。

這意味著他的神性已經超過了阿賴耶識側與蓋亞側的英靈,常規的手段——不,哪怕是聖杯戰爭,恐怕也無法將希爾格納召喚出來。

哪怕他本人願意回應也不行,世界的自我防禦規則是不會讓希爾格納進入到表世界裡。

那麼,此刻站在山之民村莊前的希爾格納,又是怎樣的存在?

希爾格納穿著銀白色的鬥篷,這件被曆代希伯來王下令縫製加工過的輕便鬥篷,其上附加著的各種術法足以瞞過大部分英靈的耳目,讓希爾格納的身份被籠罩在迷霧裡,不被窺探半分。

這意味著,即便是擁有著千裡眼的阿拉什,也無法看出穿著鬥篷的希爾格納到底是誰。

但其實希爾格納不必穿鬥篷也可以的,畢竟在這個世界被召喚出來的阿拉什,並非和他簽訂了契約的阿拉什。

就算他記得希爾格納曾經是他的禦主,恐怕也不會擁有他的阿拉什所擁有的情感。

但或許這就是近鄉情怯吧,希爾格納可不想看到阿拉什那陌生而又疑惑的眼神,詢問著自己:“請問我是不是見過你?”

與其這樣,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相認。

所以他每次來到這個山之民村莊,都穿戴著鬥篷,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又等了一會,希爾格納終於等到了風塵仆仆抵達了山之民村莊的藤丸立花一行。

看到那活潑跳躍著的橘色長發,即便是已經對很多東西失去了興趣的希爾格納,也忍不住心情變得好了一些:“看樣子你們在路上遇到了很多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