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希臘的英雄們(1 / 2)

() 碧光粼粼的大海在璀璨的陽光下反射出了碎金般的色澤, 白色的海鳥在湛藍的蒼穹下振翅高飛。

這一座沿海的港口小城池裡, 此刻彙聚了無數從四麵八方趕來的英雄, 隻因為‘阿爾戈號’即將要從這裡出航冒險, 去將那神奇的金羊毛帶回。

船長伊阿宋擁有著一頭如同陽光般的金發, 和翡翠寶石般的眼睛, 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向這艘出色的愛船, 以及那散布在船舷處和家人們告彆的英雄們。

喝彩與鮮花一同在空中飄蕩著, 珀琉斯親吻了妻子與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的兒子阿喀琉斯,隨後也在他人如雷般的掌聲和歡呼裡登上了那艘船。

長有貓耳的女獵手阿塔蘭忒皺著眉遠離了那些男人, 站在瞭望台上遠望著那碧藍的大海水平線。

有吟遊詩人在高聲歌唱著,那豪邁又歡快的歌曲,讓氣氛燃燒得更加旺盛。

即便是她, 也不由得躍躍欲試起來。

這是阿爾戈號, 是搭載著這片土地眾多英雄與豪傑的船隻, 而有幸登上船隻的人, 即將去進行一場的絕無僅有大冒險。

他們的名字將會被吟遊詩人編入傳頌歌曲裡, 為世人所欽佩。

袒露著塗滿了橄欖油上身、頭戴少女們獻上的花冠的英雄們被船長伊阿宋分彆指派了工作與任務,就連那傳說中打倒了不死不滅魔獅、完成了神明十二試煉的赫拉克勒斯也站在了那船上, 安靜地聽著伊阿宋對他指派著工作。

而在這一船或為了名、或為了利、或為了增強實力、或為了拓展視野的英雄裡, 有一個白袍的身影,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了船長室裡, 悠閒至極地享用著櫥櫃裡的葡萄酒。

當伊阿宋疲憊地抹了把臉,想要用美酒滋潤一下因為安排人手而使用過度的火燎般的喉嚨時,卻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已經占據了自己的特等席。

憤怒從這位心高氣傲、將諸多脾性不同的英雄都收為船員的金發年輕人臉上閃過, 但是當他看到那鬥篷人掀開帽兜,將那張讓他產生了心理陰影的臉露出來時,他頓時一個哆嗦。

彆說憤怒了,伊阿宋簡直想要馬上從這間船長室裡跑出去。

“希、希爾老師,您怎麼會在這裡……?”伊阿宋叫苦不堪,他本以為從喀戎那裡出師後就不必再見到他那位好老師、以及這位編外老師的臉了,但誰曾想,希爾格納居然會上他的船?!

那個被喀戎老師養得幾乎不會去附近鎮上的人怎麼會舍得出遠門呢!?

伊阿宋完全想不明白。

但是伊阿宋不敢抗議,這位和喀戎交好的男人雖然有一張就連奧林匹斯男女神明都會淪陷的臉,可是和那張臉同樣出色的,還有他那一身古怪卻又十分強大的武藝。

畢竟伊阿宋可是親眼見到過,希爾格納笑眯眯地用拳頭把想要調戲他的某位尊貴的男性神明揍得躺倒在地。

“建議你還是不要亂動得好。”而被這位伊阿宋不能透露身份的男性神明調戲、稱呼為‘美人’的希爾格納平靜地說道。

“我的攻擊對神明特攻、對魔神特攻。而且我剛才那一拳的力道足以劈開海麵了——就算是神明之身,大概也得躺上一會吧。”

伊阿宋雙腿都在發抖,他身上披著因為頑皮而從希爾格納那裡拿走的鬥篷,趴在白發男人的不遠處,幾乎無法再坐起身來了。

而在他的麵前,原本高聳著的山峰和茂密的樹林,此刻猶如被天外的隕石擊中般出現了一道深深的痕跡,那被翻開的褐色泥土,還有被因此波及枝乾碎裂四處飛散的樹木,無一不昭顯著希爾格納的強大。

被魔力放出的光束所貫穿的一切還散發淡淡的燒灼氣息,那是魔力在高速摩擦著空氣時產生的燃燒反應。

幸好希爾格納同時召喚了雨露,傾倒在這一片區域裡,澆滅了那即將要將周圍崇山峻嶺都席卷的烈火,避免了一場生靈塗炭。

而那被轟開了一個圓形狀的山峰深處,有神明躺倒在灰色岩石上,身上華美的衣物和佩飾都斷開來,散落了一地。

他想要起身,但是那破開了他的華美衣衫,在小腹上留下了一個深刻印記的傷口卻阻止著他的神體自愈。

伊阿宋全身都很冷,但是頭腦卻因此變得更加清楚了。

他裹緊了身上的鬥篷,然後緊緊地抓住了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希爾格納。

實際上躺上一會這個說法已經是希爾格納在給對方留麵子了,因為在他慢條斯理地拎起伊阿宋,再悠哉離開後,那位神明還未能起身還擊。

這片土地的神明都是任性而高傲的,這位神明無法拿希爾格納做什麼,但是作為人類的伊阿宋看到了他如此失態的模樣,絕對會記恨上他。

伊阿宋不敢賭神明的寬容與憐憫,而他也知道希爾格納的鬥篷有著隔絕氣息、外貌與靈魂的力量,所以借此掩蓋自己的身份,並且在內心暗暗發誓,他一定會把今天這一幕忘得一乾二淨,同時牢記就算是自殺也絕對不能惹希爾格納!

瞄了一眼伊阿宋蒼白乾笑著的臉,希爾格納搖了搖手中的酒杯,微笑著問道:“阿爾戈號不是在召集這片土地最出色的英雄們去取得金羊毛嗎?難道……我算不得英雄?”

麵對這個送命題,伊阿宋當然是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連連賠笑:“當然不是啊希爾老師,我隻是看到了老師居然願意和我一起旅行冒險,這實在是——”

伊阿宋把“太驚悚了”這個詞彙吞下肚子,然後若無其事地換上了另一個詞:“太驚喜了!”

“隻是在海上的旅行實在是無趣,而且搖晃和顛簸也十分劇烈,我是擔心希爾老師您的心理健康和身體狀況啊。”伊阿宋義正言辭地說道,臉上同時也露出了配合的擔憂神色。

“況且希爾老師出來了的話,那喀戎老師一個人一定會寂寞的吧?”伊阿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隻求可以把這位大神給請下船。

希爾格納可以說是伊阿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就算是那匹人馬(喀戎)也沒有讓伊阿宋如此又敬又畏。

“真沒想到,伊阿宋居然如此關心喀戎呢,他知道了一定會感動的。”希爾格納挑了挑眉,接著說道:“不過我想他也一定很想知道,自己教導出來的學生在這場旅行裡會有怎樣出色的表現。放心吧,我會把你這一路的冒險都記下來寄給喀戎的,就如同和你一起在冒險一樣,想必他一定會很開心。”

這是什麼公開處刑啊?!

伊阿宋在這一刻簡直想要不顧風度與形象地大喊起來了,要和他一起旅行也就算了,而且還要記錄他的表現寄給喀戎?

此刻伊阿宋的心情五味俱陳,那軟細的發絲幾乎都要因為心中無處可去的情緒而炸開來了。

如果他知道後世的知識,那一定就會知道,這種感覺就是自己去修學旅行想搞個大事,但是有老師跟在身邊記錄自己的言行舉止,並且還要同步給教導主任一樣慘痛!

不過伊阿宋是那種,越是被逼到了絕境,頭腦就越清晰,並且能力也越出眾的類型。

在確認了自己無法打敗希爾格納、也無法說服希爾格納後,他非常乾脆地認慫,並且準備把船長室讓給希爾格納,自己去船員艙住。

希爾格納原本想拒絕的,不過他微微眯了眯眼,然後答應了。

畢竟船長室可是伊阿宋在造船時精心設計過了的,雖然船員艙也並不簡陋,但論起舒適度,當然還是船長室更加舒服。

被以色列國王供養的希爾格納如果要和彆人擠一間船艙,恐怕會有些困難了——不管是對希爾格納自己,還是對他的舍友來說。

但既然伊阿宋這麼乖覺地將船長室讓出來給希爾格納,那他當然就不客氣地笑納了。

這個時代是希爾格納自己選擇的,同樣是神明與人類還在緊密聯係的時代,而人類甚至可以通過些許特彆的手段成為神明、用特殊的武器使得神明隕落。

希爾格納便是盯上了這些材質特殊、性能特殊的武器。

不過因為他已經有許久沒有再轉世了,更何況他這一次是直接以成人模樣的靈魂來到這個時代,而並非通過投胎轉世的方式,難度又大大地提高了。

就連希爾格納一起帶出來的牧羊杖,也因為保護著他的靈魂,而在時間風暴壁壘中遺失了。

當希爾格納好不容易踩在結實的地麵上時,身上普通的衣物都被時間風暴和世界壁壘給直接化成了肉眼不可見的分子,就連複原也做不到了。

唯一還完好無損的,大概隻有由大衛和所羅門兩代以色列王下令為希爾格納縫製附魔的鬥篷了。

這件輕柔得如同鳥絨的鬥篷不僅擁有著防護陣法,還能夠將希爾格納的外貌與靈魂和氣息掩蓋,在內縫製了聖織物的裡料,可以隔絕吸收大部分來自於神明與魔神的攻擊。

也就是說,希爾格納現在除了這件鬥篷外,裡麵的衣物——包括貼身的——都沒有了,更彆提什麼武器和工具了。

希爾格納看了看黯淡的天色,又看了看鬥篷下真空的自己,輕歎了口氣。

他固然已經意料到了用這種方式進入這個時代會十分艱難,但沒有想到,此刻的自己竟然流落到了這個程度。

希爾格納試探地運用了自己的魔力,雖然在方才的穿梭壁壘裡消耗了不少,但是這種消耗隻需要通過進食或者補魔就能夠補充回來。

最重要的還是,希爾格納用得很順手的牧羊杖落在了那充滿著足以將靈魂撕裂風暴的縫隙裡,隻有一件鬥篷的希爾格納想要再拿回來,恐怕就沒有機會再回到這個時代了。

“還是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