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杯戰爭(1 / 2)

“這就是聖杯啊。”約書亞站在了聖杯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天草四郎為了聖杯準備了六十年,約書亞又何嘗不是?

真要論起來,他準備的時間隻會比天草四郎要更加長久。

原本負責看守著聖杯的莎士比亞沒能阻攔住約書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僅僅是因為約書亞所講述的故事足以打動莎士比亞,也是因為約書亞能夠一直從千年前活到現在,自然多多少少有著一些足以安身立命的本事。

約書亞上前走去,他的軀體沒入到了聖杯的內部,而察覺到有異物入侵的聖杯開始啟動了防禦術式。

首先是一片黑暗,再然後忽然亮起的世界裡呈現出來的是約書亞記憶中的景色。

迦南,以色列,神明的應許之地,約書亞身上所穿著的不再是現代的西裝革履,而是長及腳踝處的聖潔白袍。

他看到了不遠處佇立在淺草之上的紅色會幕,也看到了那些圍在會幕外捂臉哭泣著的希伯來人民。

約書亞知道了,這裡是哪裡,又是什麼時間。

這裡是聖人即將死去的那一日。

約書亞邁開步伐,穿過了失聲痛哭的人群,穿過了垂下來的五彩絛簾,來到了躺在床榻上眼睫輕合著的聖人麵前。

白發的聖人依然保持著他年輕時的模樣,這大概是神明的眷顧,不忍心見到他老去的那一麵,所以讓他依然那麼溫柔、那麼俊美,笑起來時那雙藍色的眼睛會在陽光下蕩漾出深淺不一的光芒,令人沉迷。

而和他一同離開埃及、來到這片土地的同齡人,要麼早已永遠沉睡在流浪的途中,要麼已經是鶴發雞皮、老如朽木。

但希爾格納不同,即便是快要抵達壽命終末的現在,他也好似不過是想要安睡一般,臉上浮現些許的疲倦。

“約書亞。”

聖人呼喚著自己選出來的下一任領袖之名,睜開了那雙依然透亮而澄澈的眼睛。

“他們就交給你了。”

“可是老師。”約書亞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無法控製住自己地開口道。

麵臨崇敬仰慕的老師即將離世而驚慌失措的少年,帶著眷戀和迷惘地詢問著:“這種醜陋的、貪婪的、不知廉恥、永遠學不會教訓的種族,真的值得我們去引導、甚至為此犧牲嗎?”

約書亞明白自己當時是沒有說出這番話的,況且那時沉浸在老師即將離自己而去的悲傷與惶恐中的他,根本想不到這種深奧的事情。

直到他成為了希伯來領袖,出征了數次戰場,終於讓希伯來人入駐了應許之地,又因緣巧合之下又得到了不老不死的力量後,才逐漸地讓他看到了曾經作為一個普通人類時自己所沒有看到的東西。

即便是自己麾下的人民,哪怕是同樣聆聽過聖人真言的夥伴,也不會一直保持著堅定之心與高潔品格。

約書亞甚至不得不處罰了違背了十誡的同伴和戰友,但約書亞還記得,他們都在希爾格納老師的麵前莊嚴鄭重地發誓過。

而同樣的事情在這片應許之地迦南不斷重複著。

等到國家徹底穩定,選定的下一任領袖也足夠優秀、可以獨當一麵時,約書亞辭去了領袖之位,開始沿著希爾格納的步伐,尋找著老師曾經的痕跡。

約書亞穿過了沙漠與荒野,尋找到了希爾格納曾經帶領著希伯來人遷徙時所留下的聖跡,一路來到了埃及。

他混在人群中,見到了那名眼神銳利熾熱得好似天上懸掛著的太陽般的法老王。

太陽王雖然已經老去,皺紋也爬上了他的眼角,但神明與歲月終究是眷顧著他的,那些時間的痕跡無損他的容貌,反倒是讓拉美西斯二世猶如沉澱後更加醇厚的美酒,醞釀著讓他身上的威壓更甚的魅力。

哪怕隻是站在城牆下看著那高高站在宮殿上的法拉王,約書亞也能夠察覺到這位王的氣勢令人喘不過氣地壓來。

使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約書亞總算是找尋到了關於希爾格納的一些消息和痕跡。

或許是因為畏懼於那位太陽王的威勢,那些曾經在希爾格納口中聽到過的物品幾乎都已經找不到了。

約書亞遠遠地看了一眼希爾格納曾經監督建造起來的神殿,在找不到屬於那位聖人的痕跡後,便放棄了。

赫梯也是如此,那位聖人的胞弟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下令禁止了希爾格納的任何消息,而這麼長久的時間過去了,希爾格納在那個國家所留下的痕跡大概也所剩無幾了吧。

約書亞知道的,其實希爾格納從一開始就可以不必與這些希伯來人一同離開埃及。

希爾格納並非純粹的希伯來人,在那片豐饒的土地上,至高無上的法老王是他的摯友,而他的親人更是尊貴的王族,享不儘的榮華富貴、高床軟枕、錦衣素食供奉著他,但希爾格納卻還是為了心中的那團火、自己的理想而奔赴了一場看不到未來的旅途。

因著白發聖人的名聲與威望,迦南聖地裡是沒有奴隸的,有的隻有雇傭關係的傭工,這也要歸功於希爾格納的堅持。

但是他的堅持又有什麼用呢?

希爾格納死後,約書亞儘管也遵守著他所定下的規則與律法,但想要壓迫一批人類來讓另一批人類享福,有的是名目與由頭。

以色列中沒有奴隸,卻有俘虜。

這些俘虜取代了奴隸,來為希伯來人服務。

結果最終還是如此,希爾格納所厭惡著的踐踏人類的尊嚴與自由、通過剝削壓迫來獲得享受的事情依然發生了。

希伯來人曾經為奴,也深知為奴的苦痛,但他們卻將這份苦痛加渚在了另一個民族的人民身上。

約書亞之所以那麼討厭拉美西斯二世,是因為在他準備離開埃及時,被衛兵押送到了這位太陽王的麵前。

傲慢的王者當然察覺到了自己的領地裡有人偷偷摸摸地打探著關於那位離開埃及的友人之事,在約書亞狼狽地被壓在他麵前跪下時,太陽王正手撐著下巴,眼睛微闔著將目光落在了這個容貌明顯並非埃及子民的異域之人身上。

那是約書亞真正意義上地和拉美西斯二世打照麵,同時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驕傲與尊嚴被碾壓在腳下的恥辱。

約書亞可是以色列的領袖,是攻陷了耶哥利之城的將軍,但是在這個黃沙之國,他卻隻能被迫跪在拉美西斯二世的腳下,被他從頭到尾地挑刺。

太陽王當然知道約書亞是誰,異域之人、再加上找尋著希爾格納的痕跡與過往,早在約書亞露出了蹤跡後,他的相關情報便已經呈上了法老王的案桌上。

法老王總是會得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