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光是想想,胡亥的嘴裡就泛起苦味來了呢:)

胡亥沉默一瞬,立馬選擇改口:“是我記糊塗了,我想著馬上就到秋季了,可以往裡加點菊花又或者桂花試試看?又或者其他可以食用的花朵?”

屈原《離騷》一文裡曾提到: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直到如今,王公貴族在菜肴裡加入花瓣也是不奇怪的事,當然像是周裡正還是頭回聽說。

用花煮羊乳?周裡正想都不敢想!

他喉結滾動,片刻後才顫聲道:“郎主,初菊已放,不如小的讓人現在去取一些回來試試?”

胡亥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

周裡正連忙喊來一名隸妾,使她去取菊花:“另外再去田莊廚房內取些柘漿,問起來便說是郎主想要試試。”

話音剛落,旁邊的胡地奴隸小聲道:“還可以撒點鹽和稷子……”

嗇夫勃然大怒,拎起鞭子瞪向說話的奴隸。

還沒等他罵出聲,胡亥興致勃勃的聲音先一步落在嗇夫的耳中:“鹽和稷……子?稷,不是粟米嗎?”

周裡正想了想,笑道:“胡人說的稷子乃是糜子,脫殼以後要比粟米略大一些,也是金燦燦的,口感有點黏糊糊的,產量也與粟米無差,因此咱們這裡種的不多……”

() 亥聯係奴隸的話語,大概有了想法:“那是黃米?放的是炒過的糜子?”

那不就是蒙古奶茶嗎?

奴隸麵露茫然:“炒……?不是,不是……糜子燒熟再曬乾,變得硬一點以後就可以放進去,咬起來脆脆的……”

大約是蒙古奶茶的前身吧?

胡亥想了想,又遺憾地歎了口氣:“最近的鹽裡還有點苦味,做不來鹹奶茶,回頭等有新鹽到了再試試!”

頓了頓,他看向這名膽大的胡地奴隸。

胡亥笑道:“你的名字叫什麼?”

胡地奴隸愣了愣:“我的名字是林聶……”

胡亥不懂馬戎匈奴的語言,更不懂胡地奴隸姓氏中的含義。他點了點頭:“林聶是嗎?從今日起羊奶場的隸臣都歸你管理,若是能將羊奶場打理好,明年我就恢複你和你家人的自由身!”

話音落下,林聶雙眼圓睜。

要知道秦國奴隸來源眾多——比如隸臣隸妾也被歸於奴隸,也就是所謂的官奴。他們一般是由秦律中株連遭罰成為奴隸,通過立功又或是完成役使年限以後,還有重新成為黔首的機會。

另外還有因貧將自己賣作奴隸的私奴。

最後便是戰俘和犯罪者,又或者因戰場逃脫而被罰為奴隸的官奴。這幾種罪行嚴重,幾乎無法靠立功和役使時間來重新成為黔首,可能終身乃至世世代代都會是奴隸。

胡地奴隸幾乎都是最後者。

乍然間聽到能夠成為自由身的消息,林聶非但沒有露出歡喜之色,而且還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來。

雖然沒說話,但所有人都看懂奴隸的意思。

周裡正登時惱火,冷著臉嗬斥道:“郎主乃是陛下之子,大秦公子,所說之語豈容你們質疑!?”

陛下之子?大秦公子?

不提這名林聶是如何震驚,就連其餘奴隸也是騷動不斷。他們偷偷看了胡亥一眼,隨即又看向為首的那名胡地奴隸,眼裡充斥著羨慕、嫉妒和渴望。

胡亥注意到眾人的神色變化。

他笑了笑:“你們若是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說出來,若是能夠實現或者成功的,都有賞賜。”

奴隸們呼吸一滯,漸漸粗重。

與此同時,被周裡正派遣去摘采菊花的隸妾也趕了回來。她不但帶回了鮮菊花、柘漿,而且還細心地詢問膳夫,又遵循膳夫的意見帶回一些黃花、杏仁和蜂蜜來:“膳夫道這幾物能夠去除羊腥味。”

隸妾恭恭敬敬地上交諸物,然後對上其餘隸臣隸妾古怪的眼神:“…………?”

僅僅三息時間過去,隸妾就明白了。

她繼林聶以後,也成了管理隸妾之人。

胡亥沒管愣在原地的胡地奴隸們,目光落在隸妾取回的各種食材上。他使人取一鼎擺在院中,再取菊花和柘漿少許放進鼎內,待花香味漸漸濃鬱,才將羊乳倒入其中。

淡淡的花香繚繞在眾人鼻尖。

胡亥端起煮好的羊奶,抿了一口:“還行?感覺菊花有點苦……”

胡亥皺皺眉,咂咂嘴,不太滿意。

與他反應相反的是周裡正——飽受羊奶腥味折磨的他滿心歡喜:“好,好喝!裡麵帶著點淡淡的花香……比小的想得還要好喝許許多!”

和胡亥不同,周裡正險些要把此物誇上天。

胡亥越聽越覺得誇張,忍不住哈哈一笑:“哪有周裡正您說得這麼離譜?”

周裡正斂了笑容:“小的從不撒謊!”

見胡亥還不相信,他索性喊了其餘嗇夫鄉民上前嘗試。

無一例外,各個都盛讚羊奶好喝。

胡亥聽得將信將疑:“那我回頭獻給阿父,阿母嘗嘗……!”

周裡正麵露激動,與有榮焉。

唯一不變的隻有他對此羊奶的喜愛,他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郎主放心,陛下定然會喜歡的!”

胡亥:“…………”

胡亥低頭看灑著菊花的羊奶,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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