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非常堅定,且不容胡亥反抗地將他拖了出去。她氣勢洶洶地來到馬場,雙腳分開而立,雙手環在胸前:“上馬!”
胡亥眼皮子直跳。
他哆嗦著手指,指著馬背比自己還高的大馬:“阿母!它比我還高啊!!!”
是真的比自己高!
雖然秦人身量高大,成年人大多有一米八上下。可是胡亥目前尚未滿十歲,堪堪也就一米三四,而眼前的高頭大馬,馬背……起碼也有個一米五吧?
胡亥抬頭看著馬背,眼神幽怨。
胡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連忙改口:“咳咳!阿母沒注意——你們趕緊換一匹矮小些的。”
馬場的隸臣齊聲應聲。
不多時,又有隸臣牽出一匹略矮小些的駿馬來……行吧,其實就是長得半大的馬駒。
胡亥看看馬匹:未成年馬匹。
胡亥看看自己:未成年兒L童。
可憐我們都還未長成,就得統統開始乾活。
胡亥忍不住為小白馬,也為自己鞠一把淚:“苦命的馬兒L呦,還未長大就出來乾……嗷!”
胡夫人一巴掌拍在胡亥背上。
她沒好氣地白了胡亥一眼:“鬨鬨鬨,鬨什麼呢?還不趕緊拿顆林檎喂喂小白馬,和它打好關係?”
胡亥:“打……打好關係?”
胡夫人點了點頭:“對啊。”
恰好此刻,隸臣送來一籃子的林檎。
林檎也是蘋果的一種,比起秦人喜歡的大個丹柰,小而圓,口感綿軟的林檎並不算很受宮中歡迎。
馬匹倒是很喜歡。
前麵還冷冷淡淡的小白馬見到林檎後態度大變,黑溜溜的大眼睛就沒從林檎上挪開過。
胡亥拿起一顆,小心翼翼送上前。
小白馬也不客氣,齜著牙齒哢嚓哢嚓吃得歡暢。
等吃完兩個,它已經把腦袋往胡亥懷裡蹭了。
胡夫人又往胡亥手裡塞了個鬃毛刷子:“第二步,是幫小白馬洗澡並梳理毛發。”
胡亥:“……啊?”
胡夫人瞪他:“啊什麼啊?你啊就是親近馬匹少了,像是阿母年幼的時候就會親自照料我的小馬,每日來尋它說說話,帶它去找好吃的,帶它一起散散步……”
胡夫人滔滔不絕,胡亥麵目麻木。
為了讓胡夫人不再念叨,他連忙接過鬃毛刷子,又虛心請教道:“阿母您快說說,接下來要怎麼辦?”
胡亥給小白馬洗了澡,又梳理了毛發,還牽著它在木欄裡轉了幾圈,終於得到胡夫人的同意:“可以上馬了。”
胡夫人使人牽來一匹駿馬。
她輕踩腳蹬,動作輕盈利落地上馬,穩穩坐在馬鞍之上。胡夫人哇哦一聲:“此物就是馬鞍?坐在上麵竟是如此穩當……胡亥,你還在乾什麼呢?”
胡亥比劃一下,彆彆扭扭的姿勢看著都好笑。
他雙手緊緊扶著小白馬,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我馬上就上——!”
話音落下,胡亥一鼓作氣翻身而上。
他僵著身體坐在馬背上,雙手緊緊牽著馬韁繩。
胡亥像是遭遇冰凍一般,整個人完全凝固。
胡夫人雙腿輕輕一夾,□□大馬邁開長腿,慢悠悠地走到胡亥身邊:“雙手不用拉得這麼緊……腿也放鬆點,你坐在馬鞍上,不會掉下去的……”
不信謠,不傳謠。
胡亥小臉冷漠,目光堅定地看向前方。他的背脊挺直,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動彈跡象。
胡夫人看著都想打人。
她騎著大馬來到胡亥身邊,伸手拎住胡亥的後脖頸:“開始吧,要是馬匹不小心失控,阿母肯定能把你救下來。”
胡亥:“…………”
胡夫人橫眉豎眼:“還愣著做什麼,快!”
胡亥硬著頭皮,顫顫巍巍地踢了踢馬腹。
在原地早已待得不耐煩的小白馬撒開蹄子,慢悠悠地往前溜達。
胡亥屏住呼吸,全身緊繃。
胡夫人麵無表情:“呼吸——你要把自己憋死嗎?你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不覺得手酸?肩膀不酸?”
胡亥努力呼吸,身體還緊繃著。
他根本不敢回答胡夫人的話語,緊張兮兮地由著小白馬帶著自己向前。
小白馬腳步輕鬆,漸漸加快速度。
胡亥繞著欄內轉了一圈,然後一衝眼看到騎馬立在一旁的胡夫人。
胡亥:“???”
他剛剛放鬆的身體再次緊繃:“阿母?你剛剛不是說還要看著我的嗎?”
這不就是欺詐嗎?
上一回有人用這招,還是在自己學騎自行車的時候!
胡夫人嘖了一聲:“我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都要狩獵到野兔了……拉一下韁繩,彆那麼用力!”
“對,調轉方向到邊上去。”
“停穩了再翻身下馬。”
胡亥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從馬背上下來。
他的雙腳剛剛落在地上,就止不住地發軟,最後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我的腿——嘶!我的腰——嘶!我的屁股!!!”
隸臣憋著笑,急忙將小白馬牽走。
胡夫人駕馭著大馬來到胡亥身邊,她翻身下馬,無語地戳戳胡亥的臉頰:“誰讓你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的?連放鬆都不知道……活該!”
胡亥:“…………QAQ”怎麼這樣!
胡夫人大手一揮,等候在外的紀信和紀昀匆匆而入。兩人將胡亥抬到欄外休息,而胡夫人則再次翻身上馬:“胡亥——看好了!”
胡亥聞聲,抬眸看去。
晨起的陽光灑在胡夫人的臉龐上,她的眉眼堅毅,目光凝視著遠處,飛舞的發絲每一根都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胡亥的嘴巴微微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