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說的是張郎?”
“我記得張郎以前叫張耳,後來改名叫張名的吧?”
“我記得他現在也叫張耳啊?”
“可是他之前就叫張名啊!”
“咦?他不是叫張郎嗎?”
“張郎是稱呼,就像我喊你周郎一樣!”
“咦?你喊我周郎過?”
“……靠,我特麼喊你周郎做什麼?”周羅翻了個大白眼,沒忍住吐槽:“你是周郎,我不也是周郎嗎?這叫起來有啥用!”
屋子裡的幾人爭吵起來。
要說鄉民的爭吵是隨意的拌嘴,那坐在火炕上的張良有一瞬間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他瞳孔微縮,麵目扭曲一瞬。
真的假的?居然能有這樣的巧合?
巧合到極致,就讓人毛骨悚然了。
張良迅速回想了下自己離開鹹陽城後的所有遭遇。
他反複思考,認真琢磨。
張良百分百的確定自己的所有行為都是出自自己的考慮,絕非受人誘導。
那也就是說……這真的是巧合?
張良詫異之餘,心頭暗暗擔憂——他此前確定張耳會幫助他,是因為對方乃是反秦複國的義士。
可是眼前的鄉民們居然知道他的原名!?
張良努力控製住自己的神色,故作興奮道:“真的假的?怪不得我在鹹陽城內未找到他,原來,原來他居然沒有住在城裡……”
鄉民們瞬間醒過神來:“對哦。”
有人笑道:“這姓張名名的人多的是,也不一定是張郎啊。”
“要不請張郎過來看看?”
“張郎去鹹陽城了吧?應該明後天會回來?”
周羅說到最後有點猶豫,轉身看向其餘人。
其餘鄉民對此也有些猶豫:“張郎不知道會不會回來,不過範師傅明日肯定會回來的。”
“對,範師傅肯定會回來的!”
“對對對,範師傅還要回來給孩子們上課呢!”
比起張耳來,鄉民更熟悉範師傅。
而後他們衝著張良笑道:“這位……額,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張良笑道:“我也姓張,名謙。”
鄉民連連點頭:“也是張郎啊……那明日範師傅回來,我們就轉告於她!”
張良麵露尷尬:“這……”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雖認識張兄,卻是不認識嫂子——隻知道我們是同鄉來著。”
鄉民們笑道:“沒事,沒事!”
周羅道:“張郎這幾天不回來,過些日子也要回來的。”
鄉民們紛紛點頭。
張良無奈之下也好同意,他又低頭看向繩索:“那這繩子……”
周羅搔搔頭:“這……還沒確認你身份前,咱們也隻能這麼做了。張郎你彆在意,這屋子暖和得很,你就
在這裡好好休息兩日。”
“等張郎和範師傅回來,咱們好確認你身份。”
“不然你頂著這身子去官府,怕是半條命都要沒了的。”
張良麵上帶著笑,心裡卻是微微一沉。
彆看幾名鄉民有說有笑,看著對自己也很體貼,實則上卻是分毫未落。
去拿吃食的鄉民也回來了。
他將一盞肉糜粥、一碟醬菜、一碟小蔥拌豆腐擱在張良麵前:“你身體還未恢複,吃不得葷腥,我給你準備了點肉糜粥。”
張良笑道:“謝謝大哥。”
他幾日沒有進食,看到普通的肉糜粥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張良趕緊舀起一勺放進嘴裡,立刻被鹹香濃鬱的味道攥緊了心神。
切得細細的肉沫,配上同樣切得細細的菘菜。
米粥似乎是用肉湯熬製的,帶著誘人的味道,張良險些連舌頭一起吞了下去。
不止是米粥,醬菜和豆腐也好吃得很。
醬菜醃製得入味不說,裡麵加了蘑菇讓味道越發分外鮮甜;豆腐拌著韭菜,上麵還加了點豆醬汁,吃起來鹹香滑嫩,清爽解膩。
填飽肚子之後,張良盯著飯菜發愣。
他舀起一勺豆腐,眸色微微深沉——此物不過出來數月時間,就已經搖身成為秦國百姓們必備的菜肴之一,各地郡縣少則一兩家,多則四五家賣豆腐的。
介於大豆產量的緣故,豆腐價格低廉。
大塊的豆腐大多時候僅需三四文錢,像是冬日會稍稍昂貴點,但也隻需五六文錢。
無論是煮著吃、又或是煎著吃,無論是單吃,又或是往裡麵加上點鹹菜、雞蛋又或是白菜什麼的,都能組成適合一大家子的菜肴。
還有眼前的米飯。
張良看著熬得細膩雪白的米粥,心情越發複雜。
往前推上半年,脫殼的梁米飯還是貴族專享。
而隨著石磨的推廣,秦國大半地方的百姓都能吃上不磨牙,味道香甜的米飯,還能吃上用小麥粉做成的索麵麵餅。
正當張良胡思亂想的時候,鼻尖聞到了一股更誘人的味道。
他聳聳鼻子,下意識朝香味湧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鄉民們正從食盒裡拿出菜肴,擱在幾子上,嘴裡還在閒聊著:“哎呀,今天有豆腐魚湯?”
“今早上把河麵鑿開,釣的魚兒。”
“配著豆腐那麼一咕咚,那湯鮮得類……”
“另外一道……是韭菜炒豬雜!”
“好耶,今天有豬雜吃了!”
“豬橫脷、豬肝、粉腸、還有瘦肉……好耶!”
“哇哦,瞧瞧這顏色,香死我了!”
鄉民們沒人注意張良,拿出米飯便是一同扒拉。
他們吃的當然是上好的梁米飯——在石磨推廣開來以前,家境大變的張良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能吃上。
張良出神地望著他們的飯菜。
周羅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