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學子抬起頭,冷汗漸漸冒了出來。
幾名衛士神色冷凝,緊緊盯著他:“照身貼出示一下。”
昨天抓到一些,今日居然又抓到一些。
郡守縣令前一日還在發愁刑徒沒了大半,隻怕工事快要趕不上,沒想到兩天功夫就又湊齊了一批。
沒了起哄者的存在,事情的發展暢通無阻。
與此同時,張良也越發無聊起來——鄉民送來的書籍早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可以倒背如流。他閒得無聊,還自己提筆寫了點書,順帶還將負責看守他的鄉民當做學生,對著他們一通輸出。
沒出半個月,看守張良的清閒工作變成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活計,不少鄉民寧可去喂豬放牛都不願意來這裡。
周裡正不得已,隻能抽簽決定。
張良的輸出看心情也看對象,一般來說都是一兩時辰,偶爾會有三四時辰。
後者基本獨屬於周羅:)
周羅苦不堪言,蹲在周裡正旁訴苦:“裡正,您得想個主意啊?這日子我都過不下去了。()”
周裡正:……那也沒法。?()_[(()”
他嘴角扯了扯,看著周羅:“說起來,今日張郎點名要求你去。”
周羅叫屈:“他叫我去,我就得去啊?”
他努力壓低聲音,指著破屋的方向:“他,他就是一個階下囚,咱們何苦對他這麼好?”
周裡正冷笑:“他能是一般的階下囚嗎?換做你的話,早就被送進監獄了。”
周羅:“…………”
我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但這話也太傷人了吧?
正當兩人拌嘴的時候,紀昀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順口問道:“你們說什麼呢?”
周羅一抬眸,眼前一亮:“紀衛率,您怎麼來了?我和你說啊破屋那人最近真的是……”
紀昀拿出一盒子東西:“帶來了點好東西。”
他將盒子塞到周裡正手裡,又繼續道:“那人怎麼了?”
周羅氣急:“天天拉著我們上課!”
紀昀聽得微微一愣:“…………啊?”
周羅將來龍去脈說了一堆,心下苦悶得很。
他蹲在地上抱著頭,甚至懶得去看紀昀拿來的東西。周羅唉聲歎氣:“你說天天對著我上課……算啥呢?”
紀昀表情古怪:“上課啊……”
他麵帶好奇:“你的意思是張良對授課很有興趣?”
周羅:“……是吧?”
紀昀猛地鼓掌:“這不就巧了嗎?”
周羅和周裡正齊齊茫然:“啊?”
紀昀眉眼舒展,微微一笑:“其實公子之前還說張良……啊,就是張郎,這才是他的真名。”
村裡人早有懷疑,此時也沒多大反應。
周羅催促道:“紀郎您快說,公子說啥來著?”
紀昀笑道:“公子說不能讓張良白吃白住,應當讓他做些事情來著,剛好範娘也一直沒找到接替的人,就順口說要是讓張郎接手就好了。”
周羅愣了愣,眼前一亮:“對,對哦
() !”
他直直從地上跳了起來:“嘿嘿嘿嘿……對啊,就該讓他去給孩子們教書。”
周裡正不如周羅那般好忽悠。
他搖了搖頭:“說得容易,他哪裡能同意?”
紀昀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微微一笑:“那也不一定。”,他將書信交到周羅手上:“這是張耳張兄從碭郡捎帶回來的信件,說不定能幫忙勸說一二。”
周羅接過書信,興衝衝朝著破屋而去。
尚未推門而入,裡麵就傳來破防的痛哭聲:“張郎,張生!我真的不是讀書的料,你就放過我吧QAQ”
周羅一瞬間,勇氣都失去大半。
他捏了捏手上的信件,又想想往後的好日子,咬咬牙又推門而入:“……啊。”
周羅話還沒說完,值班鄉民衝上前來。
身材魁梧的男人哭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孩童,看著周羅的眼裡滿是希望:“羅兄啊!你是來交班的對不對?我先走了,我先走了,我先走了!!!”
等周羅醒過神,他已跑出去老遠。
周羅麵無表情的收回目光,又看向笑得溫文爾雅的張良。張良順手將散亂的書籍整理好,衝著周羅笑了笑:“上回我給你講到哪裡了?”
周羅:“…………”
他的頭皮直接炸了!
周羅喉結滾動,連連吞咽口水。
他下意識將書信遞到張良麵前:“張郎,張郎,您看看這是誰來的信?”
張良定睛一看,隨即微微一愣。
隻見信封上寫著一行字:張子房兄敬啟。
難道是張耳來信?
不等張良開口,周羅笑道:“這是張郎來的信,聽裡正說他剛剛在碭郡站穩腳跟,第一時間就給你來了信呢!”
張良笑了笑:“……是嗎?”
嗬嗬,自己都在這裡呆一個月了,還第一時間?信你們才有鬼呢!
張良拆開火漆,突然一愣。
他眯了眯眼睛,輕聲道:“張兄是去了碭郡為……郡守?”
周羅唏噓:“是啊,聽說那是張郎的故鄉。”
他咂咂嘴,還有點向往:“我未曾去過,不過想來能出張郎陳郎那般的人物,定然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張良沉默一瞬:“…………是吧。”
碭郡二字像是一根木棒又狠又重地砸在他的頭頂,讓張良一陣頭暈目眩。他清楚知道碭郡是張耳故鄉,而秦王竟是將其派遣到此處?
張耳曾是通緝犯啊!
秦王為何會對他如此信任?或者說……他是如何得到秦王信任的?
張良百思不得其解。
他定了定神,視線緊緊落在信上——莫名的第六感告訴他,答案或許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