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虎子!”
淒厲的慘叫聲和哀嚎聲同時響起。
虎子這下醒過神來,他一雙眼睛睜得溜圓,一眨不眨地盯著張良。
周羅焦急呼喊:“虎子,虎子!”
虎子的手指哆哆嗦嗦,控製不住地指向張良:“張郎……原來是女郎?”
他聲音裡甚至隱約帶著點竊喜。
周羅扯了扯嘴角,被友人的大膽給驚住了。他揪住虎子的脖頸用力搖了兩下:“虎子,虎子!這些張郎!你咋想的?這是張郎啊!”
虎子沒忍住:“要是女郎的話……嘿嘿。”
他臉頰上泛起一片紅暈,瞧著還有點扭扭捏捏。虎子偷偷看了張良一眼,呐呐道:“我和羅子不一樣,我知道張郎給咱們講課,是為了咱們好。”
周羅:“…………”
張良:“…………”
胡亥再也忍不住了。
他歪倒在火炕上,笑得捂住肚子蜷縮成一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良黑著臉,朝著虎子齜牙:“嗬嗬。”
周羅直接給虎子後脖頸一下,送他再次進入昏迷之中。
這兄弟,要不得了!
周羅的操作讓胡亥笑得越發厲害,就連始皇帝嘴角也上揚一瞬。
融洽的氣氛也到此結束。
隨著胡亥的笑聲停止,屋內漸漸安靜,最後僅存幾人的呼吸聲。
張良身體本就纖弱。
今日忙碌一天未得休息,又因情緒不穩,焦躁難安,以至於他腳下虛浮,站立不穩。他勉強撐著一口氣,冷著臉道:“秦賊,要殺要剁悉聽尊便。”
竟是稱呼始皇帝為秦賊!?
內史蒙恬和衛率紀昀齊齊色變,厲聲叱道:“大膽!”
就是胡亥也忍不住皺眉。
張良對秦國乃至始皇帝的仇恨比他想得還要深。
張良梗著脖子,眼前一陣黑一陣黑。
周羅輕咦了一聲,上前兩步:“張郎你沒事……”
話還沒有說完,張良身體向前撲去。
以為張良要刺殺始皇帝的蒙恬疾步上前,持劍揮向張良,看樣子竟是打算將其當場斬殺。
比他快一步的是周羅。
周羅眼明手快,猛地揪住張良的後衣領。他將張良拉住,又順勢擱在席上,嘴裡還不忘嘀咕:“就這菜雞樣子,你跑出周家屯也是凍死的命。”
張良撐著席子,喘了口氣。
即便他早已將生死棄之度外,麵對蒙恬的淩厲刀鋒也依然心有餘悸。
張良看向周羅,心中微微一軟。
彆看周羅絮絮叨叨,嘴裡沒個好字,關鍵時刻卻願意出頭。
張良心情複雜,同時更是心生擔憂。
自己乃是將死之人,倒是無所謂,若是臨死還牽連到旁人……
果然,蒙恬很是惱怒
。
他低聲叱道:“周羅,你這是做什麼?”
周羅搓了搓手:“那個,那個內史大人啊……”
他看看張良,而後衝著蒙恬小聲道:“公子上回說……張良他還欠咱們錢呢!”
蒙恬愣了愣:“?”
周羅彎著腰,細細解釋:“每天吃的喝的不說,煤炭的錢、你的筆錢紙錢,還有咱們輪值的錢……積少成多到如今也是筆不小的數字。”
他瞅了張良一眼,認真道:“張郎啊……你想死我也不攔著你,要不你先交代下你剩餘的家產在哪裡?還了錢再死?”
張良:“…………”
他氣極反笑,手指緊握成拳——我死前正缺個墊背的,看你就不錯:)
張良深吸一口氣,將視線從周羅身上移開。
他從容地看向坐在火坑上的父子——又或者說張良直直地看向始皇帝嬴政。
他眼神犀利明亮,蘊滿了憤怒和仇恨的火焰。
偏偏嬴政習以為常,毫不在意地看了張良一眼。
他的目光隨意又冷漠,完全沒將張良放在眼中。
這樣的反應讓張良的怒意更盛,或許是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又轉身看向胡亥。
死到臨頭,張良什麼都不怕。
他直勾勾地盯著胡亥,微微歎氣:“我不懂,為何老天竟是站在暴秦那邊?”
胡亥不愛聽這話,他撇撇嘴:“什麼啊!”
胡亥昂首挺胸,精神抖擻地開始今日份的誇誇大作戰:“我阿父他一統六國,攘戎辟境,諫無不從,謀無不獲……”
要吹始皇帝的話,胡亥說一天都不會累。
張良打斷胡亥的話語,輕聲說道:“我知道你。”
“我在鹹陽城呆了一段時間。”
“黔首們常常提起你,誇獎你,讚美你。”
“鹹陽城之變,與你息息相關。”
“更有傳聞說你得天所授,受仙人看顧。”
“凡是見過周家屯和李家屯之人,更是知曉你在其中作用。”
胡亥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同時他總覺得張良話還沒有說完。果然緊接著張良話鋒一轉:“可是鹹陽城主事的是扶蘇公子,扶蘇公子乃是秦王長子,賢名世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