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疲倦,胡亥痛心,胡亥迷惑。
一回如此,次次如此——胡亥小小的心靈慘遭重重的暴擊。
對於他的疑問,公子高很快給出答案:“畢竟是阿父嘛,大約是一眼就看出你的問題所在。”
胡亥:“…………”
他止住委屈,若有所思:“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公子高也覺得自己說得有理:“是吧?”
胡亥更加煩惱了:“那這樣該怎麼辦?次次都被阿父抓到……我的功課又被翻倍了!”
公子高眉心緊鎖,認真幫忙想主意。
他想了想:“不如你前麵背一點,中間背一點,最後再背一點?這樣阿父提問的時候你能表示自己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又能說出來一部分。”
胡亥眼前一亮:“還有這種辦法。”
公子高笑道:“另外還可以準備小抄或者讓同桌——啊,忘了你在章台宮讀書,沒辦法讓人提醒你。”
沒等胡亥抱怨,旁邊的扶蘇清了清嗓子。
他先斜了試圖教壞弟弟的公子高一眼,而後敲了敲胡亥的腦袋:“或許胡亥可以選擇好好預習,將後一日要學習的課業全部背誦學習完……這樣不就不用擔心被抽背考察了嗎?”
公子高沒忍住,酸溜溜道:“那是大兄您說得簡單啊!您以為人人都和您一樣,能有耳聞則誦,過目不忘的本事?背誦一篇書籍那得——”
扶蘇笑盈盈地看著胡亥。
他的大手落在胡亥頭頂,聲音溫和卻讓胡亥汗毛倒豎:“胡亥可以的吧?大兄記得胡亥過目不忘,在仙界見過《天工開物》便能全數記錄下來。”
公子高的抱怨聲戛然而止。
他錯愕的看向扶蘇和胡亥——若是後世人見到他的模樣,定然會甩出一個耳熟能詳的表情包:小醜竟是我自己.Jpg
此時的胡亥也露出迷惑的小表情。
他眨眨眼,後知後覺的回過神:“對,對哦?”
一旁的公子高想罵人。
看著胡亥呆呼呼的模樣,扶蘇直歎氣:“你背不出來,意味著連一遍都沒認認真真看?阿父隻是訓斥你一頓,沒揍你就算不錯了,你還嫌棄呐?”
胡亥這麼一聽,倒是有點點心虛起來。
他搔搔臉頰:“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哦?”
扶蘇道:“你也該打起精神,好好努力。”
胡亥乖巧應聲:“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公子高先跳起來了。
他一把箍住胡亥的脖子,咬緊後牙槽:“可惡的胡亥!我都忘了,你小子能過目不忘啊!你是故意逗弄我對吧——可惡!”
胡亥:“我這不是忘記了嘛——”
公子高手上用力,勃然怒道:“這是能隨隨便便就忘記的事情嗎?太離譜了吧!?”
胡亥:“哇嗚嗚嗚——”
扶蘇強行
分離開兩人:“行了行了——還有高弟你,聽你剛剛出的餿主意……你不會平時就是這麼做的吧?”
公子高冷靜下來,腦門直接淌下汗來。
扶蘇忍不住搖搖頭:“回頭我會告訴學宮師傅,往後你讀書時也注意著,你也是即將成親之人,若是再如此胡鬨,阿父要如何委於重任?你啊……”
扶蘇老媽子性格憋不住,念念叨叨個沒完。
被訓斥的公子高瞬間萎靡不振,垂著腦袋瞧著蔫巴巴的,至於胡亥看著他的模樣,捂住嘴偷偷笑出了聲。
下一秒,他倒抽了口涼氣。
公子高惡從膽中來,那是伸出手指吧唧揪住胡亥腰間最嫩的肉。
扶蘇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兩人掐做一團。
感受著路過宦官、衛士乃至官員們的古怪目光,他忍無可忍:“你們——要打架起碼到外麵再打!”
外麵的吵鬨聲終歸還是傳入章台宮內。
嬴政往外掃了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一個個的,儘是瞎胡鬨。”
胡亥經過一番打鬨,心情比方才好了不少。
他興致勃勃地指向外麵:“大兄,三兄,咱們去街上瞧瞧怎麼樣?六國諸侯和權貴後裔入鹹陽了,咱們要不去街上瞧瞧?看看百姓們是何反應?”
公子高打了個哈欠:“黔首能有什麼反應?”
看著胡亥橫眉豎眼,他話鋒一轉:“也是,咱們去瞧瞧,還能看看巡衛的情況呢。”
扶蘇覺得也不錯:“那就去吧。”
為了防止黔首注意到三人,他們還特意換了一輛青色的油布騾車。
騾車搖搖晃晃,慢吞吞地駛入街坊。
薄薄的車壁完全擋不住外麵的聲音,不必打開窗戶都能聽到百姓的閒聊聲:“你們今兒個見到那些人了嗎?”
“你說的是那些人?”
“當然啦,就是那些人!”
胡亥三人精神一振,相互交換視線。
胡亥忙讓車夫放慢速度,而後又悄聲道:“我就說百姓肯定會說起的——”
扶蘇豎起手指:“噓——”
胡亥和公子高捂住嘴,豎起耳朵聽著。
“見著了見著了。”
“有幾個嘴裡不乾不淨的,看著就惹人煩。”
“為啥陛下要將他們壓入鹹陽啊?”
“就是說啊……我還擔心他們會對陛下不利呢!”
聽得出來,大多百姓對於他們並沒有什麼好感。
偶爾也有清醒些的黔首勸說道:“咱們老秦人看他們不舒服,指不定他們那邊的人就習慣。”
“那是沒過上咱們這般的好日子!”
“那是——嗐,彆說那些人了。對了,你們最近去過周家屯沒?那邊的冬麥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