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2 / 2)

何神色平靜,輕鬆地表示:“剩餘沒有同意的,我們打算再遊說兩回,若是他們實在不願意……就留著剛好作對比吧。”

他眉眼彎彎,笑容溫和中帶著點腹黑:“畢竟有對比才有差距,有差距才能顯示朝廷的正確,才能讓農人們感恩戴德。”

胡亥和扶蘇連連點頭:“蕭郎所說極是。”

比起一味強迫黔首農人按朝廷下發的旨意做事,黔首得了好處還賣乖,倒不如讓他們自行選擇。

很快那些農人也做好決定。

裡麵有一半人決定用上肥料,還有五分之三打算一半用肥料一半不用,還有五分之二的人決定還是不用肥料。

倒是寬犁耙等農具使用率百分百。

幾個不願用肥料的農人小聲道:“反正今年起也降低賦稅,就是少收成點咱們也能吃得起飯,還是穩妥點吧。”

對於他們的選擇,蕭何很是淡定。

他收上統計名冊,又細細吩咐鄉嗇夫和裡正也記下所有人的需求:“嗇夫和裡正也切勿指責,皆按著大家自己想的去辦就是了。”

嗇夫和裡正連連應是:“我們曉得的。”

敲定完諸事,蕭何索性跟著胡亥幾人回城。他們坐在騾車上慢悠悠地往回走,遠遠便聽到一陣嘈雜聲:“走走走!咱們去找裡正!”

“就是就是。”

“裡正這事做得不地道啊,咋都沒和我們說?”

“這事我們得請鄉嗇夫為我們做主!”

“真是太過分了!咱們居然啥都不知道。”

一幫黔首怒聲說道。

他們前呼後擁,氣勢洶洶地往裡正處奔去。

胡亥定睛一看,咦了一聲:“為首那人——”

公子高看了一眼,也瞬間認出來了:“他臉上有字,是受過黥刑者?”

黥刑又叫做墨刑,也就是在犯人麵上刺字再塗上黑炭。即便刑滿釋放,麵上的刺字也無法消除,會留下終身的印記,不僅有強烈的痛楚,同時還會使人長期遭受彆人的鄙夷避讓,承受羞辱。

周初墨刑足有五百,到尚書記在已有千條。

到秦朝時期,黥為城旦已是最多,也是最為常見的刑罰。

扶蘇倒是見怪不怪:“正常吧?”

他想了想:“先前連坐釋放的,還有阿父大赦天下釋放的……其中不少人都受過黥刑。”

公子高睜大雙眼:“等等?不是一個。”

胡亥抬眸看去隻見眼前呼啦啦用過的黔首裡十有八九竟是麵上帶有字樣不一的黥字。

扶蘇也忍不住驚訝了下。

車夫和周遭衛士下意識靠近騾車,警惕地打量著前方諸多黔首。

難不成是……刺客?

正當眾人提高警惕之時,那名黔首的大嗓門也傳入他們的耳中:“要不是我與旁村的人閒聊,我都還不知道這事!”

“不管肥料有沒有用吧,也得與咱們商量!”

“你們說是不是

?這瞞著咱們是幾個意思?”

“彆說是朝廷不讓!”

“我都聽旁邊村裡的人說了,官員、鄉嗇夫和裡正挨家挨戶來勸說呢!”

“我們這裡呢?”

“裡正倒好,直接一口回報說不用?”

“裡正也得聽聽咱們的意見吧?”

“說得對!”

“咱們得要個交代!”

胡亥幾人麵麵相覷,趕緊停車下來。

正當扶蘇準備遣人去問裡巷看看情況時,蕭何先一步開口道:“此處名為旦家巷。”

他翻看手上書冊,微微皺眉:“從報上來的資料來看,他們全數拒絕使用肥料?”

看黔首的反應,他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胡亥想了想:“旦家巷?那些人不會以前是被黥為城旦的刑徒吧?”

蕭何頷首道:“沒錯。”

他跳下騾車,抬眸看向黔首吵鬨的方向:“此處新置不到三月,住戶多是被免除連坐後釋放的黔首——這些人有些與家眷親屬沒了聯係,有些被當地除籍而無家可歸,有些與其餘刑徒成家生子不願離開,因此被廷尉署就近安排。”

胡亥好奇:“蕭郎非常清楚?”

蕭何溫聲道:“這裡正是小臣安排的——此地裡正並非是過往刑徒,而是從周遭挑選的品德性情皆善,頗有名望者。”

頓了頓,他歎道:“理應不該出現這樣的事……”

偏偏這樣精挑細選出來的任務,非但沒有征求裡民意見,而且還擅自決定。

瞧著先前氣氛,怕是要出事。

蕭何眉心緊鎖,沉聲說道:“此事事關廷尉署,小臣前去瞧一瞧。”

幾人相視一眼,很快得出答案。

胡亥笑道:“那我們也一起過去吧?”

蕭何猶豫了下:“這——”

他搖了搖頭,開口勸道:“為了公子們的安危,公子們還是……”

胡亥才不管類。

他示意車夫將蕭何拉上車,又笑嘻嘻道:“要我說蕭郎你單獨去才容易出事——我看先前帶頭的那名黔首,胳膊比你的大腿都粗!”

“就你的小身板——”

“怕是挨了一下都得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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