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電擊般酥麻酸痛的感覺從腰身直竄到天靈蓋。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公子高雙腿一軟,沒站穩的身體往前衝了兩下,一頭撞在公子將閭的背上。
公子將閭:“…………”
酸痛的位置尚未舒緩又遭遇暴擊,他的臉瞬間皺成一團,身體晃了晃,而後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倒。
眾人如同多米諾骨牌般倒了下去。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原本精神抖擻,奮鬥拚搏的公子公主們竟是七倒八歪,痛呼聲不絕於耳。
始皇帝嬴政和胡亥等人看得瞠目結舌。
嬴政跳入麥田,伸手將摔坐在地上的扶蘇拉了起來。他搖搖頭:“你們才乾了多少時間?怎麼就累成這樣了?”
“阿父……我們做了也有一個時辰了。”
“原本我不會摔跤,都是三弟搞的鬼!”將閭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弟妹們捂嘴竊笑的模樣就恨不得鑽進地裡,怒目看向艱難起身的公子高。
公子高也很委屈。
他齜牙咧嘴地揉著腰身,沒好氣地回答:“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將閭你自己也沒穩住啊!”
就在幾兄弟怒目而視,恨不得掐做一團的時候,他們耳邊傳來嬴政的笑聲:“不過是一個時辰罷了。”
“我那時候一口氣能折騰十幾日。”
“?????”包括胡亥在內,所有公子公主齊齊看向嬴政。
他們眼睛睜得溜圓,同時愣在原處。
率先醒過神的胡亥怪叫一聲:“阿父?阿父您也,您也割過麥子?還……還做了十多天!?”
“就是說啊。”
“阿父怎麼會做過這個?”
“阿父不會是在騙我們吧?欺負小孩不好!”
嬴政聽到這裡,笑了。
他睨了懷疑自己是騙子的胡亥,輕哼一聲:“朕那時候還隻有你這點大,為了得米糧藥草,常常回去田間幫農人做事。”
胡亥怔愣一瞬,微微色變。
他的心聲瞬間炸開:【那不是還在趙國的時候!?】
【那時候的始皇大大……竟是如此?】
【可惡的趙國人,居然敢這樣對待始皇大大!】
年長的公子公主也知道始皇帝曾為質子,直到十三歲才回到秦國的事情,隻是沒人知道他竟是生活窘迫到要與農人一起做活,才能勉強求生。素來好脾氣的扶蘇也忍不住動怒:“他們,他們——當時居然敢如此薄待!”
“該死的趙國人!”
“坑殺他們簡直是便宜了他們!”
年長的公子公主紛紛叱道。
年幼的公子公主茫然地看看兄姐,臉上皆是寫滿疑惑:“阿父要幫農人……做事?”
“為什麼呀……”
“阿父不是皇帝嗎?”
“我知道了!阿父一定是想幫農人!”
“幫,幫助農人?”
“
對啊!讓他們能早點做完事(),然後就可以陪孩子玩啦~
……原來還有這樣子啊?
肯定是這樣沒錯了!
嬴政擺擺手¤(),止住想要上前解釋的扶蘇。
他看向懵懵懂懂的幼子幼女們,眉眼帶笑:“沒錯,就像你們說的那樣!”
公子公主們瞬間歡呼起來。
嬴政拿過扶蘇手上的鐮刀,笑眯眯地朝幾人道:“看好了,阿父教你們如何割麥子——”
幾十年沒割過麥子,也不知道手生了沒?
嬴政的手沒有生,就是老胳膊老腿有點受不了折磨。
次日清晨,他是痛醒的。
始皇帝嬴政睜開雙眼,痛不欲生地看著穹頂。他氣如遊絲,顫巍巍地喊著:“來——來人。”
今日,太醫的工作格外繁忙。
他們先是為始皇帝按摩身體,而後又挨個上門為諸位公子並公主們消除疲憊,晚間回到府衙都還莫名其妙的。
“陛下、公子和公主們怎麼就……”
“我聽說昨日陛下帶著公子公主們去周家屯割麥子了。”
“嗬!怪不得啊!”
“不過真沒想到啊……陛下會親自帶著公子公主們去割麥子,體驗收割呢。”
起初周家屯村民表示陛下到自家村莊來體驗秋收時,鹹陽城百姓們是不相信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陛下哪裡會做這種事?”
“哈哈哈哈哈想到陛下會彎著腰在地裡割麥子,我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
“就是,又不是春耕禮。”
“對啊對啊。”
春耕禮乃是周朝便有之禮。
每年春日君王會帶著三公九卿前去耕種——親自掌著犁向前推行,一次一個來回,以示皇帝和朝廷對農耕的重視。
當然也就是個儀式。
除去這個時候能聽聞皇帝與三公九卿耕種的消息外,其餘時候哪有皇帝親自下田耕種的?更不用說參加收割麥子的活動。
連鹹陽城的百姓不相信,更不用說陸續搬到秦國來的六國諸侯後裔。不少人對此嗤之以鼻:“居然還有人相信這種話?簡直是貽笑大方。”
“太過離譜了。”
“且不說那是秦王政,就是普通君候也不會去。”
“誰會做那等賤民所做之事?”
“要我說就是在作秀吧?給百姓看看?”
“嘖,春耕才沒過去多久吧?作秀也太勤快了。”
“說不定秦王政……就好這一口呢?!”有人露出譏諷表情,輕聲嘲笑:“他當年在趙國時不東躲西藏麼?說不定就是和一幫黔首待在一起。”
“嘖嘖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