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許服剛想回答,便聽到一陣抽氣聲。

他往後麵掃了一眼,隨口回道:“我也未曾想好,唔……走到哪裡看到哪裡吧?那你們呢?”

胡亥張了張嘴,好歹想起始皇帝的行蹤需要保密這件事。他搖搖頭,猶豫著答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後頭的行程還得看家裡人的安排。”

恰好此刻,兩人走到巷尾。

許服指了指前方的人:“我的同伴在等我了,那我先走了?”

胡亥下意識應了聲。

眼看許服走遠,他又抬聲道:“我還要在這裡停留幾日,明日我們再出來玩吧?”

許服點點頭:“行——”

他想了想,笑道:“你捕過蝦魚沒?我明日帶你去山邊溜達溜達,捕捉點小魚玩吧?”

胡亥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地應下。

() 許服抬步向前,擺擺手:“快走吧?你家裡的隸臣看上去都想吃了我了。”

胡亥往後一看,登時無奈。

呂澤幾個高大壯實的漢子,正可憐巴巴地躲在樹後。

待胡亥看來時,他們還不忘往裡縮了縮。

胡亥扯了扯嘴角:“你們往裡縮有什麼用?這麼大的人呢,人家都看見了你們還躲……”

呂澤訕訕然地出來了。

他恭聲道:“公子,明天還出來嗎?”

胡亥點點頭:“出來啊——”

他想了想,還叮囑道:“在外麵不準喊我公子,還有我現在叫胡蘇。”

呂澤連連應是,緊接著又小聲道:“可是陛下說是隻給公子您一天假的。”

胡亥:“…………”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胡亥大驚失色,冷汗直冒。

今天他才和人交上朋友,不會明天就要失約吧?胡亥一躍而起,急急催促道:“走走走,回去回去!”

另一邊,走遠的許服停下腳步。

他深深看向走上騾車的胡亥,喃喃道:“是我看錯了?為何他會有極貴之相……?”

被許服稱為同伴的男子拉著騾車上前。

他仿佛沒有聽見許服的低語聲,深深彎腰:“郎君?再不出發的話縣城怕是要關門了。”

許服猶豫了下。

他搖搖頭,一腳踩上車:“……不走了。”

男子咦了一聲。

許服坐入車內:“我們再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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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火急火燎地趕回行宮,急急忙忙去見始皇帝。

始皇帝嬴政放下手上奏章,抬眸睨了胡亥一眼:“這麼快就回來了?朕還以為你會留到晚上呢。”

胡亥訕訕然一笑。

要是明日沒得出去,那他肯定是要多玩一會的。

這不是明日想出去嗎?

胡亥搓搓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更不知道自己的心聲早已被始皇帝聽了個清清楚楚。

【嗐,如何和始皇大大說呢!】

【可是明天我也想出去玩啊!我好不容易才碰見個和我歲數差不多的。】

【嗐……這就是彆人家的十二歲嗎?】

【我的十二歲——被始皇大大管著讀書;人家的十二歲——獨自闖蕩天下T-T】

【人與人的差彆可真大啊——】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那就這樣辦!】

十二歲獨自闖蕩天下?

始皇帝嬴政正好奇胡亥在外麵遇見了什麼事時,下一秒便感受到一雙小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胡亥殷勤地用小手給嬴政按摩著,甚至嬴政不用聽心聲都知道他在打著什麼主意。嬴政假裝不知,平靜地享受著胡亥的按摩,同時還翻看著書籍。

【……奇怪,始皇大大為什麼不問!】

【難道始皇大大是知

道我有其他事要求他嘛……】

【可惡啊可惡!】

【始皇大大這個時候假裝不知道,也太狡猾了吧?】

【我的技術應該很牛逼的啊?】

【以前去做義工的時候,老太太們都會誇我呢。】

【唔……我的手有點酸了T-T】

【還彆說始皇大大的肩膀真的很硬哎?看我狠狠捏一捏。】

【嘖,居然沒反應。】

【看我這一招——!】

胡亥的心聲沒有停歇,偶爾還蹦出嬴政聽不懂的詞語。熟練應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技能的嬴政神色淡然,繼續處理公務,直到處理完諸事他才叫停了胡亥的動作。

可憐胡亥,已累得氣喘籲籲。

嬴政活動活動肩膀——他驚奇的發現轉動肩膀和脖頸時的酸痛漸漸被輕鬆的感覺所取代,整個人都鬆快了許多。

胡亥抬起下巴:“阿父,我的技術不錯吧?()”

嬴政點了點頭:的確不錯——那你們這麼殷勤是做什麼?()”

胡亥收斂得意的小表情,清了清嗓子。

他眼巴巴地看著始皇帝,搓了搓手:“阿父,我明天能不能也上街去?我今日認識了一位和我年歲差不多的小郎君,他也是路過此地,過幾日便要去彆的地方了。”

嬴政挑了挑眉:“與你年歲差不多的小郎君?”

眼看胡亥巴巴點頭,他來了興趣順口道:“若是喜歡的話就帶回來,留在身邊做個隨侍。”

胡亥搖搖頭:“萬一人家誌不在此呢。”

見嬴政不以為然,他連忙將許服的見識說出來:“他和我一樣歲數,卻是已經跑過許多地方了,或許是遊俠性子的人,不愛當官的。”

嬴政搖搖頭:“世上有幾人不追逐名利?”

胡亥美滋滋道:“要是我剛好遇見,也算是一樁美談。”

嬴政:“…………如今天還亮著呢。”

胡亥張了張嘴又不敢反駁,隻能心裡暗暗腹誹:【我才沒有白日做夢呢!】

嬴政似笑非笑:“怎麼?你有話要說?”

胡亥沉默一瞬,委委屈屈道:“您就說您同意不?”

嬴政哈哈一笑,沒再逗胡亥了。

他點點頭:“去吧——不過小心謹慎些,將呂澤幾個都帶上。”

胡亥長舒了口氣,開開心心的告退離開。

等他一走,始皇帝嬴政又將呂澤等人招來準備複盤一遍。

呂澤的神色有些古怪。

他遲疑一瞬,而後恭聲道:“陛下,小臣護送公子回來時還讓人跟上去了。”

嬴政露出笑容,不吝讚賞:“做得很好。”

他溫聲詢問道:“可是有什麼發現?難道真是有人發現了胡亥的身份,使人來接觸的?”

說到最後,嬴政聲音逐漸冷厲。

呂澤收斂表情,認真答道:“回稟陛下,此人應當不知公子身份,當然他也沒都說

() 實話。”

嬴政來了興趣:“哦?”

呂澤繼續說道:“他與公子告彆時曾說有朋友等他,不過經巡衛確認此人應當是他的隨從隸臣,另外在他們所住的客棧裡還留著另外三人,其中兩人手上有著老繭,應當會武。”

這點算不上嫌疑。

要是真如小郎君自己所說跑遍了半個秦國,那四個隨從都是少的。

嬴政示意呂澤繼續往下說。

呂澤仔細說道:“這位郎君坐的是騾車,瞧著很普通,應當不是什麼大戶出身。”

“隻是這個歲數的郎君獨自在外,實在古怪。”

“小臣讓巡衛去巡衛去查了留亭和城門處的記錄,在照身貼記錄上找到了問題。”

嬴政不動聲色:“此人造假?”

呂澤表情古怪:“這位不是小郎君。”

嬴政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難得露出些許茫然神色:“……啊?”

呂澤道:“此人姓許名負,乃是女子!”

嬴政瞠目結舌,一掌拍在幾案上:“什麼?”

完全不知道此事的胡亥美滋滋地入睡,又早早起身。

他洗漱完畢後又開始懊惱:“倒是糊塗了,竟是沒約好什麼時間碰麵。”

胡亥想了想,決定提早出門。

頂著呂澤幾人莫名古怪的目光,他高高興興蹦上騾車:“快快快,出發——!”

胡亥剛到昨日分開的巷口不久,許服也由遠至近。

與昨日不同的是他也帶著個仆役,遠遠便朝著胡亥招招手:“往這邊走——!我問過了人,這邊往上有個池塘,據說那邊的魚特彆多!有時候還有鱉呢!”

胡亥立馬走上前去。

兩人順著本地人提供的小路,很快走至山林邊緣。他們順著溪流逆流而上,時而駐足挑揀幾塊石子,時而眼明手快地逮住幾隻蝦米,時而翻開石塊從下麵翻出幾隻小螃蟹。

還沒到目的地,胡亥兜裡已塞滿了東西。

他蹦蹦跳跳走著溪流間,每一下動作都能將呂澤和巡衛嚇得心肝肺一顫一顫。

他們一路向上,片刻後來到一處湖邊。

胡亥遠遠便看到魚兒蹦起時掀起的水花,眼前一亮:“許服你看到沒?剛剛蹦起來的那條魚!”

許服點了點頭:“好大!”

兩人接過仆役送上前的釣竿漁網,那是乾勁十足地開始釣魚。

片刻功夫後,兩人的釣竿紛紛下墜。

胖乎乎的小魚兒是一條接著一條上,偏偏胡亥想要的大魚卻是一條都沒釣上。

胡亥絕不認輸,鬥誌滿滿。

他將滿滿一桶小魚倒回湖裡,撩起袖子盤腿坐在石塊上:“今天我還非得釣到大魚了!”

話音落下,旁邊響起一聲低歎。

胡亥轉身看去,發現身邊竟然又多出兩名身高歲數相仿的小郎君。

兩人形容要比許服淒慘得多。

油膩成一團的頭發,格外破舊的衣服都證明兩人的生活很是窘迫。他們同樣拿著釣竿——如果用竹條做的長條也能算釣竿的話,旁邊放著一隻木桶。

空的呢。

胡亥伸長脖子看了眼,沒忍住同情地看了眼兩人。

非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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