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啥?”夜媽媽沒聽清楚。
“帝王玉。”夜晨斬釘截鐵。
夜爸爸撫額, 把耳朵和嘴都不好使的母子倆拎一邊兒去:“是帝王綠,翡翠。”
他邁著略有些僵硬的步子走到窗邊,就著工頭的手仔細看了幾眼,臉色不變, 道:“先放下來吧。怪沉的。”
工頭小心翼翼地要把石頭再放回米缸裡去, 被夜爸爸一頭黑線地叫住:“放這就行。”
他示意兒子拿了塊地墊。
石頭放下了,夜爸爸轉頭問女兒:“喬依,你怎麼說?”
夜喬依敏銳地感覺到了父親身上有什麼不一樣了,就見他親切地笑著跟工頭說:“隻你發現了?怎麼不自己拿去賣了。”
他們家做工程是包工包料沒錯, 但少塊石頭她又不知道,工頭完全可以自己處理了, 隻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夜家人也不會知道。
工頭一臉受傷的表情:“老板,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說好的包工包料, 一塊石頭都是老板的, 我就是個乾活的, 石頭裡開出什麼,當然都算老板的!”
夜喬依忙安慰他:“我爸也不是白問一句,真沒彆的意思。”
她素手一揮:“這樣, 工錢都結了是嗎?每個人再加三千塊獎金。至於這塊石頭嘛……”
她想了想:“我也不太會看, 先找人估價了, 如果是真的, 再加你一份獎金。”
工頭聽得滿臉堆笑, 搓著手說:“那太好了,太好了。”
送走工頭,夜喬依感歎道:“這人蠻實在的。”
不義之財分文不取,合理範圍之內的好處,也不拒絕。
夜晨剛才叫著餓,夜媽媽領他出去吃東西去了,家裡就隻有夜爸爸和夜喬依兩父女。
夜爸爸這時才露出了一絲微笑:“喬依啊,咱們發了。”
夜喬依哭笑不得:“爸。”
夜爸爸興奮搓手,在房間裡轉圈,不知想到什麼激動處,突然揮舞了一下拳頭。
他最近一直在治病,有心幫襯家裡,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忙裡忙外,自己非但幫不上忙,還帶累她一直要為他操心,早就慚愧,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喬依,這塊石頭的事,就交給爸爸吧。”
經過近一年的相處,夜喬依早從父母口中得知父親受傷的細節。
夜爸爸在早年開始就跑玉石生意,隻是和有資本開店做最後銷售的人不同,他是跑貨源的,練就了一身好本領。
後來在一次去看貨的路上出了車禍,因為出事地地處偏遠,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腿才瘸的。
他剛才隻是就著工頭的手看了一眼,就已經看到碧汪汪的,如一泓碧泉的玉石,顯然水頭極好。
就算裡麵隻能開出一小塊能做戒麵的料子,也能賣出個高價。
帝王綠之所以名貴,就在於它的數量十分稀少。在前幾年,有一塊水頭極好的小料,竟拍出六千萬的高價。
極品高冰可遇而不可求,打燈之處純淨通透,濃鬱、獨特的綠色一望不見底,打磨後,說不定戒麵都是估少了,若是能做鐲子,那價還得往上抬一抬。
夜喬依難得看到父親這樣精神煥發的樣子,笑著應下了。
夜媽媽端了幾碗粉乾進來,招呼丈夫兒女一起吃飯。
“這房子也不知多久沒開火了,這幾碗粉乾是我拜托隔壁大姐做的,她手藝不錯,喬依還沒嘗過吧?”
粉乾看上去雪白Q彈,湯色澄澈微黃,一眼見底,上麵放著一撮翠綠翠綠的蔥花,看起來平平無奇,卻有著誘人的香味。
夜喬依夾起麵上的一筷子,吹涼了放進嘴裡,彈性極好的粉乾在嘴裡斷開,略有彈牙,湯清卻味濃。
她又夾了一筷子,筷頭卻遇到了阻礙,夜喬依一挑,一塊斬得四四方方的鴨肉臥在湯底。
夜晨早吃得頭都埋到碗裡抬不起來。
鄉下的房子沒有空調,一家人吃得出了一身汗,夜喬依卻覺得十分痛快。
夜媽媽一麵洗好碗,疊好拿去還,一麵笑吟吟地對她說:“怎麼樣,媽說好吃吧。”
鴨肉粉乾很大碗,夜喬依這餐吃得有點飽,抹了嘴點頭誇道:“太好吃了,能開店了。”
又想到家裡人似乎很愛吃,於是便提議以後每個月回來吃一次。
夜媽媽忙說不用不用。
女兒忙成什麼樣,她心裡也有數,心疼都來不及,怎麼舍得折騰她。
其實像這樣的小吃,家裡請的阿姨也會做的,隻是他們做起來就沒有這樣濃鬱的味兒,仿佛缺了點東西,也不知道是缺了什麼。
吃過飯,夜家大伯就來叫夜爸爸上山祭祖。
夜媽媽挎上早就準備好的一籃子東西,牽著夜晨跟出去,夜喬依自然而然地跟在幾人身後。
她正鎖門,原本跟夜爸爸驚奇地聊著他快好的腿的夜大伯奇怪地說:“侄女這是要去哪裡?”